默默回家联姻后,见和我举办婚礼的新郎,男友推开白月光愣在原地

发布日期:2025-07-21 点击次数:85

和傅淮南在一起的第六年。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认真地说:“傅淮南,我要结婚了。”

他正有些走神呢,听我这话,一个激灵,猛然收回思绪,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赶忙说道:“知意,你知道的呀,公司现在正处在融资的重要关头呢,我暂时真没心思考虑这些事儿……”

我轻轻笑了笑,笑容平淡地说:“没关系。”

其实啊,傅淮南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要结婚了,可对象不是他。

我透过落地玻璃,扫了眼傅淮南刚才望着出神的方向,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曾经啊,他也是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

大学四年,他追了我三年。有一回,我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呀?”

他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眼睛亮晶晶的,说:“我喜欢你长得好看,谁都没你好看。”

我当时心里想着,我可不喜欢傻子。

不过呢,后来我慢慢被他内里的真诚打动了。但我也没轻易就答应他。

可傅淮南一点都不在意,每天啊,不管刮风下雨,他都风雨无阻地把早餐送到宿舍楼下。

他还细心着呢,算着我的生理期,提前两天就开始给我冲红糖水。

有一次逛街,我就多看了一条项链两眼,他呀,见缝插针地去做兼职,拼命存钱把项链买给我。

我要是不开心了,他就绞尽脑汁地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

就连我皱个眉,他都会紧张兮兮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可终究啊,什么也敌不过青梅竹马。

两个月前,他的小青梅许幼宁突然来景城找他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许幼宁相处的时候,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不过我想着,许幼宁玩几天就会走的,也就没当回事儿。

谁能想到啊,她后来居然成了傅淮南的贴身秘书,留在了景城。

我问傅淮南这件事儿的时候,他就轻飘飘地说:“正好招人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是从这之后啊,他出差和加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夜不归宿,那都成常有的事儿了。

前天我到行政部看了眼考勤,才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形影不离了。出差都是孤男寡女一起去的。而且啊,给财务提供的报销发票,就只有一间行政套房的费用。加班就更别提了。

这天,我从傅淮南办公室出来,门口的许幼宁从工位上起身,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假惺惺地说:“知意姐,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看呀,是不是和淮南吵架了?”

我哪有心思和她发作啊,直接越过她就要走。

“姜知意!”她大声叫住我,“你明年都要三十岁了吧,别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任性了。融资的事儿睿达投资一直没松口,淮南已经很发愁了,你就算帮不上他什么,也别在这种紧要关头来分他的心神。”

我微微蹙眉,眼神平静地睨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许幼宁,这公司是我和傅淮南一起创办的,他能让你留下,我也能让你走。”

“你……”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般强硬,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开口说道:“我呀,真的只是好心劝劝你呢。你要是觉得我这话不中听,不想听,那不听也就算了呗。可你为啥还要赶我走呀……”

这时候,傅淮南走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冷淡:“谁敢赶你走?知意,她就是个小姑娘,而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啥话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多包容包容她吗?”

小姑娘?我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嘲讽,真想笑出来。许幼宁不过就只比我小三个月而已嘛。一股酸涩的感觉猛地直冲眼眶,我使劲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傅淮南,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她走,要么我走。”

傅淮南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姜知意,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行不行?”

我微微一怔,整个人有些恍惚。我仔仔细细想了好久,都想不起来他上一次连名带姓叫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知意姐,你是不是误会我和淮南的关系了呀?我们真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已。”许幼宁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看向傅淮南,“淮南,我听说知意姐家境很不错呢,肯定是被家里娇惯着长大的。你就多让让她呗,可别因为我和她吵架呀。我……我从小就习惯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去其他公司上班也没啥关系的。只要知意姐能高兴,我收拾东西离开景城都行……”

“幼宁!”傅淮南没藏好他眼底那抹心疼的神色。我扯了扯唇角,也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了。

等我走出写字楼,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模糊不堪了。我胡乱地用手擦掉眼泪,赶紧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妈在电话那头嗔怪道:“乖宝,你可算想起你还有个妈啦?你自己算算,几天没给妈妈打电话了?足足三天了!”

“妈……”我努力压下哭腔,说道,“您帮我跟爷爷说一声哈,我愿意回去联姻。”

“真的?!”我妈听起来有些欣喜,不过很快又发觉不太对劲,“等等啊,你那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呢?我们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没错,可是如果……”

“没有了。”

“那……”我妈也没急着问缘由,“联姻这事儿,你再好好考虑两天吧。虽然这对象是你爷爷千挑万选才给你挑出来的,而且和咱们家还是世交呢,现在在打理他们家名下的一家什么投资公司。但这婚姻大事,妈妈还是希望你不要太冲动了。”

“妈,我没有冲动,我已经考虑好了。”昨天我和我弟打电话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知道,家里的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危机了。而联姻,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过去这么多年,家里人都特别纵容我。大学毕业那会儿,我爸本意是想让我回京市,历练个几年后接手家族生意。

可我那时候啊,恋爱脑上头得厉害。

就为了傅淮南,跟我爸大吵了一架。

我爸说:“他一个穷小子,能给你什么?”

我一听这话,倔得很,说什么都要留在景城。

然后就一声不吭地陪着傅淮南创业。

为了一个合同,我时常喝到凌晨几点。

可谁能想到呢,我这么付出,没换来傅淮南的忠贞专一。

只换来个需要喝中药调理的胃。

我妈在电话那头叹息一声,问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市?”

我想了想,说:“再过半个月吧。”

挂断电话,我回头看了眼那矗立的大楼,唇角的弧度苦得要命。

我心里念叨着:傅淮南啊,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你不要,那行,我也不要你了。

回到家,我在沙发上枯坐了老半天。

和傅淮南这段感情不对劲,其实是从上个月开始的。

刚开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感情咋能说变就变呢。

每次我猜疑他和许幼宁的关系,他就会说:“你多想了,我只把她当妹妹,才多照顾照顾她。”

刚开始我真信了,因为他对我确实挺好的,那些好做不了假。

我那时候对他爱我这件事,笃信不疑。

直到有次朋友聚会,他喝多了,我去接他。

从他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兄弟嘴里,我才意外知道了缘由。

他兄弟说:“淮南和许幼宁啊……他们俩一起长大,淮南在追你前,还和她表白过来着,她没答应。”

又说:“青梅竹马的情谊,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下。”

还说:“他追你啊,就是因为你笑起来挺像许幼宁的。”

最后说:“不过你放心,我们哥几个都在劝他好好和你在一起。许幼宁那丫头以前八成是嫌他穷,现在看他事业有成,才找上他了。”

“嘀嘀嘀——”

一直到养生壶煎好的中药提示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一碗褐色的中药喝下去,苦得钻心。

我环顾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家,在日历上用力划了一笔。

心里想着:还剩14天。

然后,我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清理打扫。

景城和京市一南一北,我能带走的行李有限。

剩下的,都得尽数丢掉。

我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处理,更何况,是傅淮南的下一任。

下楼丢了两趟东西后,我累得不行,体力都没了。

剩下的只能留着慢慢清理。

洗了个澡出来,我就刷到许幼宁发的朋友圈。

她发的是:【白天是霸道总裁,晚上排队给我买蛋糕~他说,要弥补这些年缺席的所有时光,好开心!】

配图是一张草莓蛋糕的照片,而她拿着蛋糕的手上,还松松垮垮地戴着块并不属于她的男士腕表。

我一看,这不就是和我手上女士表的情侣款嘛。

当时啊,我可陪着傅淮南加了好几个通宵的班呢。那几天,办公室里就我们俩,灯光昏黄,键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困了就打个盹,饿了就吃点泡面。可算是顺利完成了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也就是那一次,公司的口碑彻底打响了,在业内那是一下子就有了名气。

明明一星期加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我俩眼睛都熬红了,可他呀,无比亢奋,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我就冲去了万象城。在商场里,他拽着我一路小跑,我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步子。到了卖表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偷偷存着照片的那对情侣表。

我赶紧说:“不要啦,太贵了,咱没必要花这钱。”

他却坚持要买,拿起表,小心翼翼地替我戴上,然后一把将我拥进怀里,认认真真地说:“知意,你喜欢的一切,我都必须亲手送给你。”

这块男表啊,他宝贝得很,除了洗澡睡觉,从不离身。他的上一任助理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这块表浸了水,结果就被开了。公司里人人都知道,傅淮南爱我,那时候我还傻乐呵呢,觉得自己可幸福了。

现在想来,都是笑话啊。没人知道,他望向我时那些深情的眼神,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我越想越气,吐出一口浊气,解开表扣,表拿在手里,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然后随手拍了两张照片,挂上了闲鱼。

傅淮南又是一夜未归。我心里也没太在意,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日,我一觉睡到中午,才慢悠悠地起床去公司办离职手续。公司这两年走上正轨后,我就只负责设计这一块了。

我从设计部往人事部走,一路上都被不少人恭喜。我心里纳闷得很,这是啥情况啊?正琢磨着呢,负责人事的陈琳一把将我拉进办公室,风风火火地说:“如实招来,你和傅淮南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什么?”我一懵,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是公司的元老,和我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撇撇嘴说:“不是吧?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瞒着我?你家傅淮南那么大阵势,谁还不知道他要和你求婚!”

我蹙眉,一脸疑惑地说:“……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捂了下嘴巴,眼睛睁得老大,说:“你真的不知道?该不会是傅淮南想给你什么惊喜吧……”

“你把话说清楚。”我有点着急了,拉着她的胳膊。

“就……”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站在我这边,和我告密,“刚才有人在楼下看见花店给傅淮南送花,一整个后尾箱呢,全是粉玫瑰!今天又不是你生日,又不是什么纪念日的,不是求婚,还能是什么?”

粉玫瑰。我记得两个月前,许幼宁来景城那天,傅淮南去接机买的就是粉玫瑰。想到这,我的指尖无声地划过手心,心里一阵刺痛。我抿唇,没说话。

陈琳往我手里看了一眼,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来办离职。”我淡淡地说。

“果然!”她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大腿,“就是求婚对吧!你这都准备退居幕后,当贤妻良母了。来来来,我给你签字吧。”

“好。”我没有解释,把资料递过去。

她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嘴里不停地吐槽着:“哎呀,傅淮南也真是的哟,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你瞧瞧我,这急赶急的,我上哪儿去给你招个像你这样厉害的设计部总监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也怪他太突然了。”

她签完字后,把文件重新递给我,一脸真诚地说道:“知意啊,我说实话哈,我不知道你选择回归家庭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呢,作为咱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真心祝你幸福哈!我希望啊,傅淮南可别让你失望了。”

我笑着回应她:“好嘞,我肯定会幸福哒。”不过心里想着,这幸福啊,跟傅淮南可没啥关系。

我走到傅淮南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迟疑了一下。我倒不是犹豫不决哈,就是我还没想好,到底咋跟他说,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把字给签了。你想啊,公司人事规范之后,就算是我,那也得补签劳动合同呢。再加上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挺敏感的,我家的生意又跟这行有点关系。要是离职文件不处理好,等我回了京市,指不定会有啥麻烦事儿呢。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都斟酌好要说的话了,还没等我出口呢,就瞧见坐在傅淮南对面的许幼宁了。我就说嘛,门口那个工位咋空着了呢,合着都挪到这儿来了。

许幼宁先看到我了,她亲昵地拍了下傅淮南的脑袋,娇声娇气地说道:“傅淮南!”

傅淮南那嗓音,宠溺得都能滴出水来了,说:“好了啦,别闹啦,我先把这份协议过一遍哈。”

许幼宁嘟着嘴说:“不是啦,我没有闹……”然后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才装作乖巧的样子提醒道:“是知意姐来啦。”

傅淮南猛地往后一靠,赶紧拉开和她的距离,慌里慌张地抬头朝我看过来,正好和我的视线对上了。我强忍着胸口那股滞涩的感觉,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傅淮南,有份资料需要你签个字哈。”说着,我连带着文件夹一起递了过去。

他见我没追究他和许幼宁那些暧昧的互动,微微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好嘞。”

许幼宁站起来,笑着说:“淮南,那你们先忙哈,我先出去咯。”

傅淮南打开文件夹的时候,我正打算把我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呢。这时候,许幼宁突然“啊——”地惊呼了一声,说:“好疼啊!”

“幼宁!”傅淮南一听,再也没心思工作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撒腿就要冲过去。

我伸手拦住他,说:“先把字签了,耽误不了你几秒钟的事儿。”

他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姜知意,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呀?这份文件就那么重要吗?”

“淮南……”许幼宁蹲在地上,捂着脚,哭哭啼啼地说道。

傅淮南眼里心里全是她,也不想再跟我争辩了,看都没看一眼到底是啥文件,直接在我指的地方,敷衍地签下了名字。

嘿,这正合我意呢。我就想顺顺利利地办完离职手续,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轨道上去。

傅淮南小心翼翼地把许幼宁抱到沙发上,动作轻柔得就跟抱着个稀世珍宝似的。他蹲下身,一把握住许幼宁的脚,眼睛紧紧盯着,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嘴里还念叨着:“还好还好,没肿起来。不过要是疼得厉害的话,我还是得带你去医院瞅瞅。”

许幼宁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她赶紧羞赧地把脚往回一收,小声嘟囔着:“没那么严重的……”说完,她还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呢,面无表情,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车边,准备拉开车门上车,就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傅淮南一路追了下来,他伸手一把拦住我,着急忙慌地解释:“知意,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和她真没啥关系。就是想着咱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才照顾照顾她。”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瞅着他握着车门的手,使了个眼色,说:“我还有事儿呢。”

傅淮南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问:“你没生气?”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反问他:“我该生气吗?”

傅淮南挠了挠头,说:“以前,我要是这么做,你指定得生气……”

我抬头看着他,瞧见他眼底那藏都藏不住的慌乱,说:“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今晚回家吃饭不?”

傅淮南犹豫了一下,眼神有点闪躲,压了压心里的那股心虚,握住我的手说:“我晚上有个应酬,不过,我肯定会回家的。”

我心里头一阵酸涩,想笑,可就是笑不出来。咋感觉现在他回个家,都跟施舍我似的。我在外面随便吃了点饭,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家,接着收拾东西。也就是这会儿,我才明白,失望到了头,连一点念想都不想留了。

我仔仔细细地把家里我待过的痕迹都给清理了。傅淮南的房间我也进去了,就把我买的那些情侣物件给扔了。啥牙刷啊、水杯啊、拖鞋啊、家居服啊,统统都扔了。

正收拾着呢,我歇了会儿,手机“叮”的一声,是许幼宁发来的微信。

“姜知意,你瞧瞧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淮南还记得我最喜欢粉玫瑰呢,比以前还细心了。”

“谢谢你替我培养出这么好的男人。”

“别人栽的树就是凉快呀~”还配了张照片。照片里,那辆我精挑细选的保时捷,后尾箱塞得满满当当都是鲜花,还弄了灯带装饰得可好看了。

看着这照片,有那么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我过去这些年得到的那点真心,原来都是人家另一个人的。

傅淮南说话不算数,他没回家。连着好几天,他一次都没回来过。有次我跟陈琳打电话,听她提了一嘴,才知道傅淮南又出差了,还带着许幼宁一块儿。不过这样也好,我收拾东西的时间更多了。

日历上,就只剩下7天了。这天,我正收拾着要带去京市的行李呢,陈琳突然打电话过来。

“知意,你快递是不是填错地址了?”

“啥?”

“你和傅淮南结婚的婚纱啊,快递到公司来了,收件人写的是你。”

“你们家傅淮南可真是下血本啦!”一个女人满脸惊讶地说道,

“你瞧瞧这定制的婚纱,少说得七位数呢!我看呐,他怕是把存款都用完咯,婚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我火急火燎地赶去公司,一打开装婚纱的盒子,瞬间就傻了眼。

这尺寸确实是我的,可看着这婚纱,咋感觉……

咋看都不像傅淮南的手笔呢。

这些年,公司收益是还算不错,可也没到能为了一件婚纱,就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地步呀。

况且,我心里清楚,他大抵也……没想过和我结婚。

我正满心疑惑呢,我妈的电话“叮铃铃”地打了进来。

“乖宝呀,婚纱收到了没?”我妈那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哎呀呀,瞿家对你和瞿司行的婚事可太上心啦!我说你半个月后回来,他们就跟火烧眉毛似的开始筹备婚礼咯。”

“就连这婚纱,人家都说先寄给你,让你看看喜不喜欢,合不合身呢!”电话里,我妈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显然对瞿家重视我的态度满意得不得了。

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问道:“妈,地址是您给他们的吗?”

“是呀!咋啦,难道你换公司啦?”我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不是……”我叹了口气,说道,

“我重新给你发个地址吧,再有啥要确认的东西,就寄这个地址哈。”

“行行行。”我妈一口就答应了,声音里满是喜气,

“对了,你瞿阿姨说了,让我问问你,对婚礼有没有啥要求?她去安排。”

“我没什么要求。”我抿了抿唇,轻声说道,

“婚礼你们看着弄就好。”

“婚礼?”身后突然传来傅淮南的声音,

“啥婚礼呀?”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掐断电话,笑着问道:“你出差回来啦?”

“嗯。”他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

余光扫到沙发上的婚纱,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姜知意,我说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没心思结婚,你能不能别逼我呀?”

“……”我直直地看着他,说道:

“我有说这场婚礼的新郎是你吗?”

“啥意思啊?”傅淮南一脸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耸了耸肩,走过去把婚纱重新装好,准备离开。

傅淮南赶紧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声音也软了下来,

“生气啦?好啦,对不起哈,我就是出差这几天累坏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嗯。”我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真的呀?”

“真的。”我肯定地回答道。

“那这个婚纱,先留着行不?”傅淮南犹豫了一下,说道,

“知意,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看他那副生怕被我赶着结婚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

“你不都听见我打电话了嘛!”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是我大学室友要办婚礼,她在填婚纱地址的时候,不小心填错啦。”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语气带着点嗔怪,“你呀,故意吓唬我是吧?”

“你就当是咯。”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我那三个大学室友,他每一个都认识。只要他心里还有我那么一点点位置,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她们都早就结婚了呀。每次她们的婚礼,可都是他陪着我去参加的呢。那时候,他不停地跟我计划着我们的将来,每参加一次别人的婚礼,他都会感触特别深。我们还说好了,只要公司步入正轨就结婚。可这一转眼,都已经三年过去了,他却迟迟都没再提过这件事。有段时间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有点婚前恐惧症。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想结婚的对象根本不是我。

正想着呢,陈琳“咚咚咚”地敲门进来了,她一脸吃够了狗粮的模样,撇了撇嘴说:“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你们俩秀恩爱,但傅总,待会儿设计部总监面试,还是得你出个面哈。”

“设计部总监?”傅淮南一脸疑惑地看向我,皱着眉头问,“是你忙不过来啦,需要招个人帮你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傅淮南,我离职了。”

他听了,狠狠蹙眉,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离职了?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啊,姜知意!现在公司正处在融资的重要关口,设计部又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你知道设计部总监换人,对融资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变得好陌生,我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他。我缓缓掀眸,冷冷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傅淮南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没有我的签字,你的离职流程就没完成。你又不是小姑娘了,别干这么幼稚的事,明天接着回来上班。”

“傅淮南,”我轻轻笑着,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你签字了的。”

他一脸不信,我便接着说:“不信的话,陈琳那里有复印件,你可以去看。”说完,我也不想再和他多说,拎着婚纱就往外走。

手机“叮咚”一声,是许幼宁发来的微信。

【姜知意,你再怎么恨嫁,也不能做出逼婚的事吧。】

【你觉得买件婚纱,就能让淮南娶你了?】

【他很早以前就承诺过非我不娶,你别痴心妄想了。】

我看着这些微信消息,只觉得一阵疲惫。开着车在景城兜了一大圈,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吹得我心里空落落的。直到凌晨,整个人被深秋的夜风浸得冰凉,我才慢慢悠悠地回到家。

意外的是,一开门,家里就灯火通明。傅淮南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回来,起身朝我走过来,问道:“怎么才回来?”

“兜风去了。”要走了,总想再多看两眼,这个自己生活过这么多年的城市。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双手不自觉地就想把我揽进怀里。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轻轻蹙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开口说道:“还在生气呢?白天是我把话说重了。你要是不想上班,那就别上了,嗯?”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听了他这话,我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轻讽,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便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接着我又问他:“过几天你生日,打算怎么安排呀?”

其实今天出门前我看日历的时候,才发现我计划离开的前一天,刚好就是他的生日,而且这天也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

他立马笑着说:“当然是回家和你过二人世界啦。”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见我这次没有拒绝,整个人好像才踏实下来,一把将我抱住,声音因为被我挡着,有点发闷:“知意,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有哪里变了。”

我赶紧回他:“你多想啦。”然后慢慢离开了他的怀抱,又说:“有点冷,我去洗个澡。”

我心里暗自想着,若是从前,他早就该发现我浑身都凉透了。也不知道,变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傅淮南突然的声音:“对了,我的牙刷和漱口杯怎么不见了?”

我垂眸,心里一阵苦涩。这个家,不见了的,何止是这两样东西啊。可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我随口解释道:“洗漱用品要定期换的,你浴室柜子里面有新的。”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手机在床上响个不停,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洗完澡出来一看,又是许幼宁的消息。傍晚那会儿,她就发来挑衅的消息,我当时没心思回。可她明显不愿意放过我,这会儿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发。

见我没动静,她一连发了好几张聊天截图过来。我一看,发消息的时间,甚至不是近两个月的,有一年前的,还有两年前的……

大多时候都是傅淮南的一厢情愿。

【宁宁,我听你的话,谈恋爱了,她很好,笑起来特别像你。】

【宁宁,我每次在她身边,就感觉回到了我们形影不离的时候。】

【宁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昨晚梦见你了,很想你。】

【宁宁,我可能要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她。】

【她这些年,陪我吃了很多的苦,我现在能事业有成,在景城买车买房,全靠她……】

这条消息后,许幼宁突然开始回复了。得知他是在景城市中心买了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正在装修的大平层后,两人瞬间坠入爱河,不停地分享日常。我知道他应酬喝了太多酒,第二天特意给他早起煲的粥,他竟然会拍照给许幼宁看。

我今天早上喝的粥,你呢?

我养的那棵柠檬树啊,最近可出息了,居然结了果。我一瞅见这新鲜事儿,第一时间就想着给许幼宁分享。

我兴奋地跟她说:“看,厉害吧?等这些柠檬再长大点,我挑个最大的,带去公司给你泡水喝哈。”

我拿着手机的手啊,控制不住地直发抖。其实吧,我早知道他把我当成替身,可当我实实在在地看见这些对话的时候,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啊。我刚刚明明才洗完热水澡,可浑身还是冷得刺骨。

我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我倒不是因为被背叛了才哭,而是我姜知意啊,竟然真真切切地当了这么多年的替身。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甜蜜的瞬间,都是我俩独有的,没想到啊,他都拿去和另一个人分享了!

我使劲儿逼回眼泪,嘴里嘟囔着:“深更半夜的,想妈了就看片,想爸了就看天。”

没一会儿,她秒回我:“姜知意,你别给脸不要脸!就算你赖着不走,傅淮南娶的也只会是我。我知道,公司眼看就要上市了,你肯定舍不得放手。不过看在你陪他创业的份上,你识趣点,我会让他给你十万分手费。”

她还接着说:“毕竟离开了淮南,你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主儿了。”

十万块。我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这钱够不够瞿家办一桌婚礼酒席的。我刚看完消息呢,房门突然“砰”地一下被人推开了。

傅淮南拿着手机进来,质问我:“知意,你怎么把我送你的那块表挂闲鱼上了?”

我看了一眼,确实是我发的那条。我标的价格挺低的,挂上去当天就卖出去了。我笑了一下,随口胡诌道:“不是我的那只啦,陈琳和她老公之前买了一对表,现在她想换新的了,让我帮忙出一下二手。”

他半信半疑地说:“是吗……”

接着又温柔地说:“知意,最近我太忙了,可能没太顾得上你的情绪,要是有啥不开心的事儿,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知道不?”

我垂眸,轻声应道:“好。”

他又说:“我妈去年病重走了后,我就只剩下你了。”

说着,他如对待珍宝般把我抱住,语气里既有承诺又带着内疚:“你相信我,不论遇到啥事儿,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我心里想着,我信啊。傅淮南。曾经的我,一直都深信不疑。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玫瑰味,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休息吧……”

他不肯松手,下巴在我头顶蹭了蹭,说:“再抱一会儿。”

然后又问我:“知意,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等我忙完这几天,咱们好好聊聊。”

我笑了一下,心里想着:忙着给许幼宁排队买蛋糕,还是准备一车玫瑰给她当惊喜。又要不被我发现,又要哄好许幼宁,他是挺忙的。

他垂眸看着我,轻声问:“怎么眼睛红红的,刚哭过?”

我刚要回答呢,他的手机陡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松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啥,他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深秋的风可冷了,他连外套都顾不上拿,穿着单薄的衬衣就往外跑。

多年的习惯,让我下意识地提醒他:“傅淮南!”

可他跟没听见似的。上一次见他这么慌张,还是医院给他母亲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走到窗户边,看着黑色保时捷冲进夜色。

耳畔还仿佛能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知意,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这几天,我可忙坏咯。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那些该见的朋友,都得去见上一见。

这天晚上,我拿起记号笔,在手里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日历上又划下了一笔。

明天呐,是傅淮南的生日。

也是我在这个城市待的最后一天啦。

我给傅淮南定了个生日蛋糕,之后又瞅着墙上挂着的合照,心里头一阵难受。

我把那些合照都剪碎了,一股脑儿丢进垃圾桶。

这个家,凡是和我有关的东西,都被我彻底清空咯。

大概是这几天没按时喝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胃疼给疼醒了。

想当初刚创业那会儿,整个公司就我和傅淮南俩人。

忙起来的时候,吃住都直接在公司里。

为了能在我爸面前,替傅淮南争口气,毕业后我就没再拿过家里一分钱。

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为了省钱,一包泡面我俩分着吃,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晚上呢,还得去酒局应酬。

他酒量差得很,大多数的酒都进了我的胃里。

有一回我喝到胃穿孔了,医生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他守在病床旁边,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他跟我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还说:“我傅淮南,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姜知意。”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承诺这种东西,说不定就连说出口的那一瞬,都未必是真的。

我揉着胃起了床,吃了块吐司,掰了粒胃药咽下去。

可这药效来得一点都不快,胃疼得还更厉害了。

我蜷在沙发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我掏出手机给傅淮南打电话。

结果无人接听。

看来啊,傅淮南也挺忙的,连接女朋友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正疼得难受呢,陈琳给我打电话过来了,我这才知道,他都忙了好几天了。

忙得公司都没去。

一堆文件,还有进行到一半的项目,都等着他签字呢。

陈琳都急眼了,在电话里冲我嚷嚷:

“知意,他恋爱脑上头,你也跟着犯糊涂啊?你们不能因为忙着办婚礼,就不管公司了啊!你快劝劝他,让他赶紧回公司!”

“还有啊,我打听到睿达投资的瞿总下周办婚礼,傅淮南最好想办法弄张请柬,去京市混个脸熟,刷刷好感。只要瞿司行点个头,我们上市就绝对板上钉钉了。”

“等等!”

我原本正被胃疼折磨得有些心不在焉,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跟被人猛拍了一下似的,一个激灵,赶紧问道:“你说睿达投资的人叫啥?”

“瞿司行啊!”陈琳语气里满是感叹,“这人啊,那可是真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咱公司要上市,还得看睿达的脸色呢。我听说啊,睿达投资就是瞿家丢给他练手的玩意儿。”

京市,瞿家,瞿司行,投资公司,这所有的信息都能对上。陈琳见我半天没反应,轻轻喊了我一声:“知意?你在听我说话不?”

“在、在呢。”我使劲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转告傅淮南的。”

陈琳这才放下心来,又笑嘻嘻地说道:“行嘞。对了哈,你把婚礼的日子定好没?请柬我可要纸质的啊,你可不许用电子请柬敷衍我!”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日子也是下周。请柬的事儿你就放心吧。”

瞿家那样的家庭,给宾客的肯定都是纸质请柬。我妈前两天打电话问我有哪些要邀请的朋友时,我就把陈琳的名字报上去了。剩下的,瞿家肯定会安排好的。

挂了电话,我捂着胃,难受得直皱眉。我强忍着难受,给傅淮南发了条消息,等了半天也没反应。我一咬牙,索性又给他拨了通电话过去。我心里还想着,他估计不会接呢,没想到,电话居然接通了。

那头,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带着一丝不耐烦:“一直给我打电话,有啥事儿啊?”

原来,上一通电话他看见了啊。我揉了揉疼得厉害的胃,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在忙啥呢?陈琳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弄:“我在忙啥你不知道?”

“我咋会知道啊?”

听我这么说,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我:“你为啥要安排人去幼宁家门口泼油漆?你知不知道她胆子小,经不起吓?姜知意,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恶毒?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我的心里。我难受得厉害,都分不清是胃部的绞痛,还是胸口的酸胀了。我声音颤抖地问道:“许幼宁告诉你是我做的?你就信了?”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她从小到大都不会骗人!公司的事儿,你去帮我处理一下吧。她被吓到了,身边离不开人。”

我喝了口温水,试图缓解一下胃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胃疼,去不了。”傅淮南知道我这几年身体落下的毛病。

只要我在家,傅淮南都会紧紧盯着我吃一日三餐,还会催着我按时喝药。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他连家都不回了。

这天,我实在疼得受不了,给他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姜知意!”

他似是忍无可忍地说道:“你这胃疼都成老毛病了,就不能忍一忍吗?我都跟你说了,要不是幼宁离不开我,我也不会让你自己想办法的。”

我心里一阵委屈,可还是尽量平静地说:“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他一听,马上就说:“行,那先这样。”说完就要挂电话。

我赶紧叫住他:“你今晚回来吗?”

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姜知意,你非要在幼宁最需要我的时候胡搅蛮缠吗?”

我微微一愣,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听到他这话,就感觉有个又尖又刺的东西猛地扎在了肺上,连呼吸都跟着疼起来。

我轻轻揉着肚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今天是你生日,也是咱们六周年纪念日。”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傅淮南,是你说过,每个纪念日都要一起过的。”

我心里想着,分手还是要当面说。不然过去相处的那些美好瞬间,就好像分文不值了。

“我……”傅淮南迟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些愧疚,“我差点忙忘了。知意,我马上就回来,顺路给你带你最爱的那家点心。”

我刚要答应,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许幼宁惊呼的声音。

傅淮南急得声音都变了,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低声哄她:“别害怕,我在呢,乖,我哪儿都不去。”

我听着他那温柔的哄声,心里一阵悲凉,默默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空荡荡的家,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时针一圈一圈地转着,夜色像黑幕一样沉沉地压下来。除了外卖小哥敲响过家门,家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我知道,傅淮南不会回来了。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响了,是傅淮南的消息。【知意,幼宁一直做噩梦,你放心,我天亮之前一定会回来,等我。】

我垂眸,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把餐桌上的外卖和蛋糕一样一样地丢进垃圾桶。

我走进浴室,打开热水,让水冲刷着自己。洗完澡后,我擦干身子,坐在床边,给傅淮南发了条微信。

发完后,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我推着两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打了辆车去机场。

我在心里默默说:傅淮南,这一次,我等不了你了。我的东西,连带着我这个人,都会在今天彻彻底底地离开,这座并不属于我的城市。

傅淮南收到消息时,刚哄睡他的小青梅。

天方已经隐隐约约地露出了鱼肚白。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呢,突然听见手机“叮咚”一声提示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眉头紧紧一皱,心里头那叫一个紧张,生怕这声音会吵醒身旁睡得正香的许幼宁。

他眼睛眯缝着看了看手机上的备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轻手轻脚地去拿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字:【傅淮南,我们分手吧。】

傅淮南的眉心瞬间皱得更深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捏捏鼻梁,舒缓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烦躁,可手却被许幼宁握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出来。

许幼宁在睡梦中还在小声呢喃着:“淮南……”

傅淮南脸上原本满满的不耐烦,这会儿竟被一股纵容给替代了。他耐着性子,轻轻拍了拍许幼宁的手背,低声哄道:“乖哈,我去客厅回个工作电话,你就安心睡哈。”

见许幼宁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出去。可奇怪的是,手机连铃声都没响一下。

手机屏幕上简单明了地弹出一行提示:【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音通话】

他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有只小兔子猛地跳了一下似的。一种类似于心慌的情绪在心底疯狂地蔓延开来,就像野草一样,怎么都挡不住。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间溜走,他来不及多想,急切又近乎慌乱地拔腿就跑。

“淮南!”

他刚冲到玄关,就被许幼宁那虚弱的声音叫住了。他回头一看,就见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许幼宁带着哭腔问道:“你要去哪里呀,连你也不管我了吗?”

他和许幼宁那可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从小就住对门,小学的时候,俩人还手牵手一起去学校呢。

不过许幼宁的生父很早就走了,她那个继父啊,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是个烂透了的男人。

中学那会儿,许幼宁差点就被他继父给猥亵了。还好傅淮南住得近,听见了许幼宁那几乎绝望的叫声,他一脚踹开门冲进去,这才救了她。

自那以后,许幼宁就无比依赖他。此时此刻,这场景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傅淮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刚才那股子心慌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没那么迫切了。

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怎么可能不管你呀?你咋起来了呢,不多睡一会儿?”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许幼宁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问道:“你脸色不太好呢,出啥事儿了?是不是……知意姐因为你照顾我,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的事。”

“我昨晚听见你和她打电话吵起来了,淮南。你可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哈。”

许幼宁轻轻垂眸,眼神里满是担忧,接着说道:“要不,你还是走吧。我自己真的能行的。等过两天,我身体好一些了,就去公司办理辞职。”

她从小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细心又懂事。傅淮南没来由地就升起一阵烦躁,这烦躁是冲着姜知意来的。他心里琢磨着,可能娇生惯养长大的女人,就是喜欢吃醋,根本不懂体贴人。

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许幼宁的脑袋,轻声柔气地说:“你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她爱闹就让她闹去,不用你操心。而且呢,她虽然脾气是大了点,但也没什么坏心眼,我去哄哄她就好了。”

“淮南……”许幼宁慢慢掀眸看向他,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的。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问:“知意姐,经常这样和你闹脾气吗?”

“这个倒不会。”傅淮南很诚实地说道,“这次闹分手,估计也是我这段时间没能照顾好她的情绪,让她受委屈了。”

许幼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心疼,说道:“我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你不该这样惯着她。”

“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体谅的嘛。”傅淮南解释道。

“你工作已经这么忙了,她就算不能给你助力,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添乱呀。”许幼宁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

“早知道……”许幼宁两颊染上了一抹绯红,羞涩地说,“当年你和我表白,我就该答应你的。你如果是我男朋友,我肯定会是全天下最乖最体贴的女朋友!”

闻言,傅淮南有些出神,眼神都有些发直了。许幼宁来到景城的这两个多月,他也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心里也曾经游离过。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都只能是他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他可以在感情里开小差。但他心里明白,他的女朋友也好,妻子也好,都只能是姜知意。姜知意离不开他,而他……也离不开姜知意。无论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公司的利益考虑。公司现在那些长期稳定的合作方,可都是姜知意创业时期豁出身体,在酒桌上一杯一杯喝下来的。那些合作方只认她这个人。就算她离职了,但只要她还是老板娘,合作关系就能维持住。

许幼宁见他没反应,暗自咬牙,轻声唤道:“淮南?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傅淮南猛地回过神来,心里那点飘忽的思绪瞬间被收了回去。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唉,我只是在想等会儿咋哄知意呢。”

许幼宁听了这话,心里头那股子嫉妒劲儿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她暗暗地把手心都快掐烂了。但脸上呢,却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说:“这事儿啊,得看你自己咋想啦。我看网上说,这感情啊,其实就跟博弈似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是想着以后啥事儿都让她压你一头,干啥都被她管着,那你就麻溜儿地回去,低三下四地哄她。”

傅淮南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许幼宁又赶紧接着说:“要是你希望家里以后啥事儿都你说了算,这次啊,不如就晾她几天。”

“你想想啊,”许幼宁刻意提高了点音量,“你都眼看要成为上市公司的老板了,要是传出去你是个妻管严,别人不得笑话死你啊。”

傅淮南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许幼宁偷瞄了他一眼,接着又说:“知意姐要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那……”她故意说到一半,装作有些发怯的样子,止住了声音。

傅淮南忍不住问道:“那什么?你有话就直说。”

许幼宁像是鼓足了勇气,哼了一声,大声说道:“那她也配不上你的爱了!”说完,她又小声嘀咕道:“阿姨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在别人面前这么受气。”

傅淮南听了,心里也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可一想到姜知意的脾气,他又有些顾虑,说道:“知意跟我在一起,不就图我对她好嘛。我这么晾着她,她会不会真跟我分手啊?”

许幼宁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的。你觉得她爱你不?要是爱你,她才舍不得跟你分手呢。”

傅淮南想了想,那肯定是爱的啊。这么一想,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自言自语道:“那先晾她几天看看。要是不行,再哄也不迟。反正知意一向挺好哄的。”

我真没想到啊,飞机落地京市的时候,来接我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瞿司行。就是那个,我以后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他在金融圈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上过不少访谈节目呢。长得又帅,那模样,想让人不记住都难。

我下了飞机,正四处张望呢,就瞧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笔挺地站在车旁边。他那身材,又高又直,气质温和中还透着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锐利,一看就是那种上位者。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走到我跟前,伸手就从我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声音低沉又好听:“行李这么少啊?”

“嗯,对。”寒风吹过来,我冷得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解释道:“好多没必要的东西,我就懒得带回来了。”

我心里想着,这人也好,东西也好,都得及时断舍离。

瞿司行微微点头,看了看我手里的行李,然后将它接过去,递给了旁边的司机。之后,他很绅士地走到后排车门旁,伸手拉开了车门,笑着对我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我连忙笑着回应:“好嘞,多谢啦。”说完,我弯腰钻进了车里。一上车,就感觉到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暖气开得很足,那股暖意逐渐驱散了我周身的寒意。我坐在座位上,不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瞿司行,也不知道咋的,心里忽然就没由来地平静了下来。这一放松,困意一下子就席卷而来,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瞿司行突然开口问:“怎么突然舍得回京市了?”我实在是困得不行,眼睛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地含糊说道:“想回就回了呗。”

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浅的笑声。我也听不太清,感觉这笑声里好像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愉悦,我都分不清哪种情绪更多一些。我困得脑袋都有点发晕,也不知道咋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瞿司行”这个名字。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许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听过,但实在太困了,也想不起来。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脑袋靠在瞿司行的肩上。我一抬头,就看见他黑色羊绒大衣上有丝丝湿润的痕迹,估计是我流的口水。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连忙说道:“抱歉啊……”

瞿司行倒像是全然没当回事,他用那双深邃的黑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很平静地说:“到家了。”

我有点惊讶,说道:“啊,这么快啊。”我赶紧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车子早已停在姜家宅院外了。瞿司行轻轻叩了叩车玻璃,司机在前面看到了,马上就会意了,连忙上车,启动车子缓缓驶入宅院。

我妈听见车子的动静,忙不迭地从屋里出来。她一看见我,脸上立马喜上眉梢,兴奋地说道:“司行说他今天正好去机场附近办事,能顺带接你,我就没去给你们当灯泡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道:“妈……先进去吧,外面冷。”

我妈笑着说:“诶,好好。”然后又热情地招呼瞿司行,“司行,快进家里坐,喝点茶,你叔叔昨儿刚拿回来的金骏眉,可香了。”

瞿司行很有礼貌,进退有度地说:“阿姨,我还有事,今天就不进去了,您和知意好好说说话。”

听见“知意”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我心里还挺奇怪的,可又一点也没觉得违和,好像他本就该这么叫我。

我妈也没强留他,转身回屋里拿了包茶叶出来,递给瞿司行说:“司行,这茶叶你带回去给你父亲尝尝。”瞿司行也没推却,接过茶叶说:“谢谢阿姨。”

他走后,我妈才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俩干嘛去了?不是说九点半落地吗,怎么这会儿才到家?”

不怪我妈多想。机场离我家,正常车程只要四十分钟。

但这会儿呐,都已经中午一点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瞿司行这家伙,居然把车停在门口等了我整整两个小时。我一觉醒来,他居然只字未提等我这事,就跟没事人似的。

我这脑子呀,忽然就想起傅淮南了。他这人要是为我做了点啥,那可不得了,恨不能让我立马就知道。

就说有一回吧,他跑我跟前,献宝似的跟我说:“知意,你最爱吃的糕点,我换乘了两次公交才买到,快尝尝。”那模样,就盼着我夸他呢。

还有一次,他在楼下等我,等我睡醒下楼,他又跟我念叨:“知意,我怕吵醒你,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幸好早餐还没凉透。”

唉,只是啊,就算是他这份“好”,也是我当替身才换来的。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时候,我妈走过来,塞给我一杯热茶,瞅着我问:“你这丫头,笑啥呢?我问你话呢。”

我赶紧回她:“早就到了。”

我老老实实开口说:“但是我在车上睡着了,瞿司行一直没叫醒我。”

我妈听了,有点意外,嘴巴张了张说:“哟,这家伙和他爹一样,看上去一板一眼的,没想到还挺细心。”

我妈感叹完,就风风火火地进厨房了。没一会儿,就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三菜一汤。全都是我最爱吃的菜,什么糖醋排骨、西红柿炒鸡蛋,还有我超爱的青菜豆腐汤。

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她在我对面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口问道:“你和景城那个男孩,到底是咋回事啊?你爸本来要在家里等你回来的,但我怕他一个大男人在,你很多话不好开口,就把他赶去公司了。”

她拉着我的手接着说:“现在就咱们母女俩,你得和妈妈说清楚,那男孩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原本呢,我其实觉得还好啦。也算不上有多难过。狗血剧里说的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我也没感受到。顶多就是觉得一片真心喂了狗。这条狗喂不熟,那也没关系。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嘛。

可现在听我妈这么一问,我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我赶紧埋头吃饭,嘴里嘟囔着:“没有。”

我妈一听,有点急了,说:“姜知意,我是你妈。”边说边给我倒了杯热饮,又接着说:“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有事没事,我能看不出来?”

我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说:“就是分手了。”

我妈眼睛一瞪,直接问:“他和别人好上了?”

我以前啊,从没觉得我妈说话这么一针见血过。我愣了一下,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妈白了我一眼说:“你从小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要不是他劈了腿,你能回头是岸?”

“……”

我只感觉眼睛又酸又胀,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就别提了。可我妈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让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合着您一直都觉得,我当初选错路了呗?”

我妈赶紧摆了摆手,一边给我夹了块糖醋小排,一边说道:“那倒没有哈。”

紧接着,她又语重心长地说:“这人的一辈子啊,又没有啥标准答案。说不定今天你觉得走错的路,明天就派上大用场了呢。”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温柔地说:“闺女啊,妈妈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咱这个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啥时候累了,就回来。”

我听了这话,那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唰”地一下就流了满脸。我妈赶紧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我:“乖啊,不哭不哭,不委屈了哈。你爸都已经说了,那小子对不起你,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妈顿了顿,接着说:“他那公司,也别想顺顺当当开下去了。”

“……”

我这哭泣一下子就停住了,脑子有点懵,茫然地问道:“妈,您这话啥意思啊?”

我妈神秘兮兮地说:“我们找人打听清楚了,那姓傅的小子,他的公司正准备融资上市呢。”

我妈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说:“这个节骨眼儿上,最容易出问题,一不小心就输得啥都不剩。就他那人品,他的公司根本就不配上市。”

“……妈,你们可不能这样啊。”我着急地说道。

我妈一听,有点生气了:“知意啊,你都到这个时候了,咋还对他心软呢?”

“不是……”我都快崩溃了,赶紧解释,“我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啊,那公司里还有我的股份呢。”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妈,接着说:“要是公司能顺利上市,我把股份转手一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啊。”

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我妈才松了口:“行吧行吧,听你的。”

我妈话锋一转,又说道:“你这两天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后天可就得忙起来了。”

“忙啥呀?”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妈轻轻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你和司行的婚礼啊。”

我妈掰着手指头数着:“虽说婚礼是在下周,可你毕竟是新娘啊,好多事儿都得你亲自确认呢。”

我妈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婚礼请柬都已经送出去了,你记得问问你的朋友们都收到没有。”

“好。”我点了点头。我这一夜都没睡,在车上就补了那两个小时的觉,根本就不够啊。这会儿吃饱喝足了,我就想赶紧去睡一觉。

我上楼回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住的房间,整个人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我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扑通”一声就栽到床上,正打算抱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呢,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陈琳打来的。我一接通电话,就听见她在那头大声说道:“知意,你上哪儿印的请柬啊?!”

我捧着手里的请柬,仔仔细细地瞧着。这包装什么的都特别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嘟囔起来:“哎,这请柬上新郎名字怎么还能弄错了?”

我趴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超级舒服的姿势,眼睛望着窗外那暖烘烘的冬日暖阳,开口问道:“新郎是叫瞿司行吧?”

陈琳在电话那头赶忙回应:“对啊。”说完还松了一口气,接着猜测,“是不是傅淮南一心想着搞瞿司行的婚礼请柬,结果给弄岔了,把瞿司行的名字发给婚庆了?”

我被那太阳照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摇了摇头说:“不是。”

她明显一愣,语气里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下周的婚礼,新郎就是瞿司行。”话刚落,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陈琳那震惊到破音的嗓门:“你说什么??!姜知意,我没听错吧?不是,什么情况啊?你和傅淮南不是都准备结婚了吗……”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哪怕是她,一个局外人,大概也看出来了,傅淮南并不是那么的想娶我。

我赤着脚“吧嗒吧嗒”地走到窗边,伸手“哗啦”一下拉上窗帘,认真地说:“没有,你没听错。我和傅淮南分手了。”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这会儿也已经离开景城,回到京市了。”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瞿司行要娶的人,是我。”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了好半天。过了好久好久,陈琳才弱弱地开口:“这个瞿司行,和咱们之前说的那个瞿司行……”

我没等她说完,就直接给出了回答:“是同一个。”只能说,这个世界确实不算大。甚至有点儿小。

陈琳忍不住追问:“那你和傅淮南……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分了?”

我轻轻应了一声:“嗯,分了。”

我心里想着,他大概也等了很久,才等到我主动提分手。现在应该正在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和他的小青梅在一起了。

陈琳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担忧问:“哎,你和傅淮南的这几年……后悔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本来后悔,现在不了。”没有人愿意做替身。但吃饭时听了我妈说的话,我也突然想明白了。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今天上午出机场,看见瞿司行时的那一幕。心底的那点波澜被抚平,我笑着说:“而且,我现在走的这条路,不会再出错了。”

无论是出于联姻,还是两家的交情。我和他都清楚,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谁也不会乱来。也不敢乱来。

陈琳听我这么说,松了口气,温柔地说:“知意,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坚定地回答:“我会的。”我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我前几天都没见到傅淮南的面,今天又走的匆忙,有个事儿得拜托你一下。”

“啥事儿啊,你就说吧。”陈琳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那说啥我都会帮你。”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之前送过傅淮南一个玉坠,你抽空找他要一下,行不?”

其实啊,我是回到家之后才突然想起来玉坠这事儿的。这玉坠可有说道了,它是姜家流传下来的传统。在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家里长辈会给两个能合二为一的玉坠。一个得自己戴着,另一个呢,是可以将来送给自己另一半的。

我曾经啊,就一厢情愿地觉着,我和傅淮南能在一起一辈子。可现在这情况,东西再留在他手里,就不太合适啦。

陈琳听完我这缘由,立马就应下了,“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下周去参加你婚礼的时候,我正好给你带过去。”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陈琳一起床,就直接给傅淮南打了电话过去。

傅淮南这几天连着被她催工作,心里正有些没好气呢,“大周末的,就算是有啥文件要签,就不能等到周一啊?”

陈琳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琳没忍住,提高了音量说:“你还在照顾许幼宁呢?你和知意都这么多年感情了,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啊?”

傅淮南满不在乎地说:“陈琳,你也是个挺成熟的人了,咋现在也跟知意一样任性了呢。我和她感情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听见这话,陈琳“哼”了一声,笑着说:“感情好?你确定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不?”这语气里啊,不自觉地就掺了些替我打抱不平的怒气。

这些年,我陪着傅淮南吃了多少苦,她们这些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眼看着事业有起色了,这傅淮南倒好,忘恩负义了。

傅淮南一听,也来了火气,大声问道:“她跟你说我们吵架的事儿了?”

“吵架?”陈琳真是没想到。人都已经跑出千里之外,都要另嫁他人了,傅淮南还能心安理得地把这当成普通吵架,还安心地陪着他那小青梅。

傅淮南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说:“不然呢,难道她还真要和我分手不成?”

陈琳张了张嘴,想骂一句“傻逼”,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下来了,只冷冷地说:“我半个小时后到许幼宁家楼下,麻烦你下来一趟。”说完,直接就撂了电话。

傅淮南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一脸莫名。他还只当是公司有啥急事呢。

半个小时后,傅淮南哄好许幼宁,还算准时地下了楼。

就见一辆红色小轿车“嗖”地疾驰而来,“吱”的一声停在了他面前。

陈琳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傅淮南面前,扬起下巴,伸出手掌,大声说道:“嘿,知意送你的那个玉坠,给我一下哈。”

傅淮南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疑惑地问:“干啥呀这是?”

陈琳撇了撇嘴,提高了音量说道:“知意说了,这玉坠啊,是她家里专门交代她送给未来另一半的东西。你俩现在都分手了,这东西还留在你这儿,多不合适啊。”

傅淮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沉甸甸的,瞪大了眼睛,提高嗓门反驳道:“分手?我都没同意呢,她分的哪门子手啊?”

陈琳白了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说:“傅淮南,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就不骂你了。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你就体面点儿吧。是你自己干出那些膈应人的事儿,那就痛痛快快地放她走。”

傅淮南一脸茫然,嘴巴微微张着,重复道:“膈应人?我干啥膈应人了?”

陈琳这下可恼了,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傅淮南,怒骂道:“不然呢?你以为你和许幼宁那点破事儿,冠上‘青梅竹马’的名义,就干净纯洁啦?全公司谁看不出来你们之间那点龌龊事儿啊。孤男寡女一起出差,回来就只报销了一间房。咱都是成年人了,你可别和我说你们俩在房里玩捉迷藏呢!”

傅淮南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重复道:“只报销一间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陈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想听他辩解什么,心想说到底知意都不计较这些了,自己身为朋友,也没啥好说的,就只想拿回玉坠,于是说道:“行了行了,你赶紧把玉坠给我。”

傅淮南紧紧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地说:“让知意自己来找我拿。”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知意和许幼宁说的不一样,不是简单地和他闹分手,知意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他要是把这玉坠还回去,可能……就真的失去她了。

陈琳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无奈地说:“她来不了了。”

傅淮南皱着眉头,满脸不信地问:“为啥呀?把你手机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他心里想着,知意现在就是要个台阶下而已,他把台阶递过去,他们肯定会像过去很多次吵架一样,很快就重归于好。

陈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不会打啊?”

傅淮南苦笑着,无奈地说:“她把我拉黑了。”

陈琳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出来。

傅淮南急得直跺脚,耐不住性子说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回家去和她说。”他感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紧紧裹挟着,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悬在半空中。

陈琳赶紧叫住他:“傅淮南……”然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又几天没回家了吧?要不然,也不会以为姜知意还在家里,像往常那么多个日子一样,巴巴地等你回家。”

一股叫恐惧的情绪在傅淮南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心慌意乱。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控制不住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轮不到你来管!”

陈琳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失控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惊讶。她皱了皱眉头,语气淡淡地说:“我没想管你。”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知意怎么对你,那都是你自找的。”话一说完,她转身就径直朝着车子走去,伸手就要拉开车门。

傅淮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急切:“知意呢?你还没告诉我,知意在哪里。”

陈琳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反正不在那个你根本不愿意回去的家里。”说完,她便钻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傅淮南站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眼神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到了玄关处,他一眼就看见了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伸手一把抓了起来,抬脚就要走。这时,许幼宁从旁边走了过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担忧地问道:“淮南,你去哪里……”

傅淮南心里正着急,被她这么一拉,顿时有些不耐烦。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松开!”那声音冰冷而决绝。

说完,他像疯了一样往外跑去,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冲向了消防楼梯。他一路狂奔,脚步慌乱,中途不小心踏空了一步,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了一跤。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爬起来,继续往楼下冲去。到了停车场,他快速钻进车里,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去。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马、马上确认,知意在家里。她只是和他闹闹脾气,等着他回去哄而已。仅此而已。

终于到了家门口,傅淮南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了进去。冲进家里的一瞬间,他原本期待的心不止没能放下来,反而悬得更高了。

家里空荡了许多,客厅里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一点生气,干净得像一个在等新主人接手的房子。他的眼睛在屋子里扫视着,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从前姜知意最喜欢的照片墙,现在空空如也,连一张和她有关的照片都没有了。

他的心脏似被什么狠狠挖空了一块,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姜知意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比客厅还要空荡几分,地面一尘不染,连一根她的头发丝都没有。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她的衣服都不见了。他又打开房间和浴室的所有抽屉,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傅淮南突然觉得,他误解姜知意了。姜知意是懂事的,懂事到连离开,都不留下任何痕迹。他有些仓皇地走出去,经过饭厅时,眼睛突然一亮,终于找到了一点姜知意没顾上带走的东西——一桶垃圾。

他缓缓蹲下去,定睛一看,桶里全是饭菜。那些饭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现在却被扔在了垃圾桶里。他心里一阵刺痛,又打开那个还没拆封过的蛋糕,看清上面的白巧克力卡片后,整个人愣住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他抱着脑袋,泪水夺眶而出,痛哭出声:“傅淮南,祝你幸福。”哪怕他混蛋到这个地步了,姜知意还在祝他幸福。

可是他在最后一通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姜知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你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不能忍一忍吗?”

“姜知意,你能不能别闹了啊!”傅淮南满脸不耐烦,提高了音量,“你非要在幼宁最需要我的时候,胡搅蛮缠吗?”

姜知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淮南心里乱糟糟的,他最后几次叫她的名字,竟然全是连名带姓的。他不禁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啊?他更想不到,知意面对这样的他,心里到底得有多失望啊。其实呢,他早该反应过来的。姜知意早就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你看啊,家里突然就换掉了那些情侣用品。原本摆在客厅茶几上的情侣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普通的杯子。还有那些冷不丁消失的小摆件,之前放在床头的那个可爱的小熊玩偶,现在也不见踪影了。还有,还有那块情侣表,他记得之前姜知意总是戴着,可现在也看不到了。

“淮南……”许幼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了起来,带着那么一丝怯意。

傅淮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怔了一下,抬头朝门口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水,他连忙狼狈地擦了把脸,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你走得太急了,我心里不踏实,怕你出事,就跟了过来。”许幼宁说着,眼睛在屋里四处打量着。

她环视了一圈家里,然后缓步走过去,努力藏着自己心里的窃喜,轻声问道:“知意姐……走了?”

“没有!”傅淮南坚定地否认,声音很是坚决,“她只是生气了,我把她哄回来就好了。”

许幼宁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淮南,其实你和知意姐,不是太适合……分了也好……”

“你闭嘴!”傅淮南破天荒地冲她咆哮起来,眼睛都红了,“她只是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而已!我会把她哄回来的!”

许幼宁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下一瞬,她的指尖狠狠掐进手心,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自己嫁给傅淮南的绊脚石。姜知意也不行。

可还没等她说话,傅淮南转身就跑了。

傅淮南一边往陈琳家的方向开车,一边心急如焚地给陈琳打电话。陈琳不接,他就坚持不懈地打,一个接着一个,手机都快被他按坏了。

直到他在单元楼下停好车,陈琳终于接了电话。

“她去哪里了?”傅淮南近乎偏执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在你家楼下,你不告诉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京市。”陈琳好言相劝,语气很是诚恳,“知意没交代我瞒着你,因为你迟早会知道。但是,傅淮南,你既然当不好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那就当一个还不错的前男友吧。”

傅淮南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合格的前男友是什么样?”

“放过她,让她好好开始新的人生。”陈琳说道。

傅淮南愣了半晌,脑袋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姜知意于他,就像是夏天的冰可乐,冬天的围巾。好像可有可无。但他又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什么东西都可以找到替代品。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世上啊,他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姜知意了。

想当年,他人生陷入一个又一个低谷,那日子别提多难熬了。可就是姜知意,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一步一步地从那些低谷里走了出来……

陈琳呢,心里头纠结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跟傅淮南说道:“我说傅淮南啊,你就算做不到那也没办法咯。知意她……要结婚啦,婚礼就在下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傅淮南想都没想,一下子就脱口而出,“知意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呢,这事儿我打死都不信。”

这些年,在傅淮南眼里,姜知意心里头啊就只有他,整天就围着他转。那婚礼可不是小事儿啊,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就算是马上找个人无缝衔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婚礼安排上啊。

电话那头,陈琳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傅淮南啊,你以前可没这么自信哟。”说完,也不等傅淮南再说话,“啪”的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心里想着,别人感情上的事儿,她还是少掺和为妙。毕竟啊,这事儿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织了个茧,把自己困在里头,怪不了别人。

傅淮南哪还顾得上多想,抬脚就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这时候,许幼宁还没走,瞅见傅淮南在收拾东西,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娇声说道:“淮南呀,你不用收拾行李啦,我……我搬过来住就成。”

她接着又说:“你这边房子宽敞,各种家电啥的也齐全。你也知道,知意那丫头讲究生活质量。后来咱们手头宽裕了,家里陆陆续续添了好多家电呢,好多家务都不用自己动手,住着多舒服呀。”

傅淮南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我和知意的家,你要是搬进来,她不气得跳脚才怪。对了,之前出差,你去报销的时候是不是把住宿费用给漏报了?”

“啊……”许幼宁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道:“应该没有吧……我,我后天上班了去公司瞅瞅。”

傅淮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啥。收拾好行李,抬脚就要出门。临出门前,他看了许幼宁一眼,说道:“你还傻站着干啥呢?”

许幼宁心里那个气啊,都快冒烟了,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要去出差吗?我陪你去吧。”

傅淮南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需要。”

许幼宁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大声问道:“那你去干啥?你是不是要去找她啊?傅淮南,你难道忘了从前对我的承诺啦,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我回到家的这几天啊,除了睡觉的时候,我妈几乎就没离开过我身边。她陪着我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地确定婚礼细节,那叫一个事无巨细。我妈还老是念叨着:“闺女啊,这可是你一生一次的婚礼,必须得让你满意才行。”

这天呢,瞿家叔叔阿姨还有瞿司行都来家里做客了,还带了好多贵重的礼品。瞿阿姨笑眯眯地把一只满翠玉镯套在我的手腕上,笑着说:“闺女啊,我现在就盼着你快点嫁进我们家,好替我管管司行这小子。”

“哎呀,这家伙,一天天的,身上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听到这话,我一下子脸就热乎起来了,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下意识就往瞿司行那边瞅了一眼。嘿,他呀,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淡模样,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心里有点发慌,手在底下捏了捏手心,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阿姨,瞿总他……”

这“瞿总”俩字一冒出来,好家伙,几个人全把目光投我这儿了。就连瞿司行本人,也把眼神转了过来。瞿司行脸上的表情呀,我都有点看不透,似笑非笑地说:“姜小姐确实很有联姻的自觉。”

“死孩子!”瞿阿姨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知意这是害羞了,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别在这儿瞎咧咧。”

我这脸呀,更热得不行了,感觉都能煮熟鸡蛋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还好,没一会儿佣人就过来招呼开饭了。

在景城的时候,我在酒桌上那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赔着笑脸讨好别人,累都累死了。可在家里就不一样啦,我就只需要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吃饭就行。跟我一样认真吃饭的,还有瞿司行。

我这次回来呀,让我妈发现我胃不好。她昨天非要拉着我去看老中医,又是抓药,还弄了一堆药膳方子。这两天每次吃饭前,我都得先喝那药膳,味道怪怪的,但为了胃,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吃完饭,瞿阿姨他们坐那儿喝了一会儿茶,就起身说要告辞了。可临上车前,瞿阿姨突然看向我,笑着说:“这会儿时间还早呢,知意待会儿没什么事吧?让司行带你出去逛逛,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我……”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点打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不知道瞿……瞿司行有没有时间。”

“他有,他要是敢说没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他。”瞿阿姨交代了几句后,就合上了车门。那黑色的宾利“嗖”地一下就开走了,把瞿司行留在了我家院子里。

瞿司行用他那双黑眸瞅着我,薄嘴唇轻轻动了动,问:“出去逛逛?”

“嗯,好。”我心想,既然以后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那早点熟悉熟悉也挺好的。我赶紧回家拿了车钥匙,和他一起钻进车里,开车出门了。

这时候,华灯初上,京市的夜景那叫一个好看啊,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的。瞿司行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灯光这么一照,都柔和了不少,看着还挺帅的呢。车里的气氛呀,莫名地就很和谐。

“姜知意,”他突然开口叫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他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事儿。过了老半天,他才接着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那沁凉的嗓音里,我隐隐约约还能听出那么几分幽怨。

刚好到红灯了,我踩下刹车,脑袋里开始回想,嘴里念叨着:“大概是以前逢年过节见过?”接着,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这人忘性大,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没说对,瞿司行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我特意问过他的意见,“咱们去广场咋样?本地人吃完晚饭,好多都去那儿消遣时间呢。”他点了点头,我这才把车开到了广场。

哇塞,这广场可太热闹啦!老人小孩的声音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就跟一群欢快的小鸟似的。在景城的秋天,我还真很少能感受到这种热闹劲儿。

我和他并肩散着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呢,突然有个小男孩埋头就朝我冲过来。哎呀妈呀,可把我吓了一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将我带进怀里,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扶住了男孩。

我靠在他怀里,就感觉他指尖凉飕飕的,可怀里却暖烘烘的,就像个小火炉一样。

这时候,男孩的妈妈匆匆跑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声道谢又道歉,“谢谢谢谢,对不起啊,这熊孩子,毛毛躁躁的,撞到你媳妇儿没有?”

哎呀,我一听这话,又一阵脸热,感觉自己的脸都能煮熟鸡蛋了。瞿司行却淡笑着说,“没事,没撞到我媳妇儿。”

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可奇怪了,却没有太重的京市口音,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的,那声音就跟播音员似的,好听极了。

待母子二人走远,我仰头看向他,笑着说,“谢谢你啊,反应可真快。”

他挑了挑眉,打趣道,“不叫瞿总了?”

我有点悻悻的,嘟囔着说,“我听瞿阿姨叫你司行,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他轻轻挑眉,不太满意地说,“……暂时可以。”

我一听就来劲儿了,问道,“什么叫暂时可以?难道以后还不让我叫啦?”

我话音刚落,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皱了皱眉,接通电话,问道,“喂,哪位?”

“知意……是我。”那头,传来我几乎不用辨认,就能听出来的熟悉嗓音。我无声地吸了口气,冷冷地问,“什么事?”

“我想见见你。”他急切地说。

“我不在景城了。”我看了眼身侧身姿挺拔的男人,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傅淮南,我们也不适合再见面了。”

“我知道。”傅淮南仿佛没听见我后面那句话,执着地说,“我刚到京市,知意,我们之间有误会,需要当面说清楚。”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语气坚定地说。我向来不喜欢游移不定。当初选择了他,即便家里反对,我也没有犹豫过。如今,选择了回来,那也不会再回头。既然如此,那我和他,就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误会也好,什么都好,都不重要。

傅淮南却不讲理,耍赖道,“你不见我,我就一直待在京市。”

“随你。”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完电话,就见瞿司行突然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我一看,这可是我初中时的最爱啊!那时候每天放学都要买一串,美滋滋地吃着回家。这些年,我非常努力地做一个大人,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早就不会再去买了。

从小到大,也没人给我买过糖葫芦呢。

我接过糖葫芦,连忙道谢,正打算狠狠咬上一口,就听见瞿司行在旁边叮嘱我:“这山楂可酸着呢,你胃不好,少吃几口,就尝个味儿,消消食就行了哈。”

我微微一愣,满脸疑惑地问他:“你咋知道我胃不好呀?”要知道,我妈都是昨天才晓得这事儿呢。

瞿司行淡淡地说:“你喝的药膳里,全是养胃的药材,我能看不出来嘛。”

我心里有些诧异,回想起晚上在饭桌上,他好像就顾着吃饭,没咋说话呀。没想到,他还挺细心,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我咬了一口糖葫芦,嘴里嘟囔着:“哟,还挺细心的嘛。”

瞿司行一点也不谦虚,点点头说:“那还行吧。”

我心里一直担心他问我刚才那通电话的事儿,好在啊,一直到晚上他送我回到家,他都没提这茬儿。其实吧,也不是怕他问,就是我还没想好咋跟他说呢。我跟他都还不太熟,这时候要是提前男友,不管咋说,感觉都像给以后的婚姻生活埋了个雷。

第二天,我回家后头一回没能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我妈直接冲进我房间,一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着急地说:“乖,先别睡啦,你今天必须得去试妆了,可不能再拖啦!”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妈,我好困啊……”回家之后,精神一放松,再加上这秋天的,每天我都睡不醒。

我妈一看我这样子,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劝我说:“你难道不想在婚礼上漂漂亮亮的呀?这个化妆师,可是你瞿阿姨想方设法才约上的,人家本来都没档期呢。”

我一听,立马清醒了一些,弱弱地说:“想,那还是想的……”说完,我就爬起来去洗漱了。

这试妆啊,远比我想象中复杂多了。婚礼当天,加上婚纱,我妈和瞿阿姨一起给我选了六套礼服。这就意味着,妆造得改六次呢。怪不得我妈说啥也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不然一天根本试不完。

试妆试到一半,我妈突然接到瞿阿姨的电话,然后着急地跟我说:“闺女,瞿阿姨说伴手礼出了点岔子,我得去跟她一起重新敲定一下,你在这儿接着试哈。”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我试完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暮色四合的。我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正准备上车呢,左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知意。”

这声音太熟悉了,可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要是非说有啥感觉,那就是抵触。我转身一看,哟,是傅淮南。明明才十天不到没见,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傅淮南,你这样真挺没意思的。”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呀,总不能因为以前对他有过感情,就理所应当地围着他转吧。他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对我嗤之以鼻,光明正大地陪着别人。现在我决定离开了,他朝我招招手,难不成我还得屁颠屁颠地回去?我才不干呢。

我不知道别人咋样,能不能做到那个地步哈。反正我是做不到。

傅淮南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像生怕他这一眨眼,我就又没影了似的。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说:“哎,旁边有家咖啡厅呢,我请你去喝杯咖啡呗?”

“行啊。”我心里就想着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拉倒。

到了咖啡厅,点完咖啡后,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那表情,好像完全不敢相信似的,问道:“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没错。”我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我是要结婚了。所以啊,傅淮南,不管咱俩之间是有啥误会,也不管你和许幼宁到底啥关系,都不重要了,无所谓了。”

他听了我的话,错愕地看着我,那眼睛啊,慢慢地就红了起来。他着急地说:“你就是为了结婚才这样的吗?我也能和你结婚啊,咱现在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好不好?”

我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一看我这样,更急了,声音都带着点儿颤音:“而且,你咋能说无所谓就无所谓呢?知意,咱俩在一起六年了,整整六年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笑了。这个问题啊,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不知道在我脑子里转了多少遍。每一次我都想着,傅淮南啊傅淮南,整整六年的感情,你咋能这么不当回事儿呢?可现在啊,我连问他的心思都没了,更不在乎他会咋回答。

傅淮南看我笑了,懵了一下,问道:“你笑啥呢?”

“我笑你虚伪。”这时候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了,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傅淮南,咱都是成年人了,不管你和许幼宁之间是啥关系,你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你至少是精神出轨了。”

“是你先在这段感情里摇摆不定的,是你先不把过去的六年当回事儿的。”

“你现在还有啥资格这么质问我啊?”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然后又重新看向他,他那脸色啊,都有些苍白了。我接着说:“而且,你没忘了当初为啥追我吧?”

“傅淮南,就连我一直以为的你的深情,原来不过是因为我像另一个人。”

我这话一出口,就看见傅淮南脸上闪过数不清的惊慌。他突然伸手就想抓我,那模样啊,就像个落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着急地说:“知意,我没有!我……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但后来和你在一起后就没了!知意,是谁告诉你的,我他妈去把这王八蛋揍一顿!”

我躲开了他的动作,心里就想着赶紧把这段关系彻底断了。我出口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傅淮南,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着,我把他从黑名单里短暂拉了出来。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把许幼宁那天晚上发给我的聊天截图,一张一张地全都发给了他。

他每看一张截图,那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一分,脸上的血色就像是被谁一下子抽走了似的。

每张截图,就好像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只有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呢,心里头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就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说道:“玉坠带了吗?陈琳说你不肯给她。”

不等他说话,我又接着堵他的后路,“要是没带的话,等你回景城了给我发个顺丰也行。”

“知意……”他声音都哑得不成样子了,用那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傅淮南。”我眨了眨眼睛,跟他说道,“人和人之间,从来就只有一次机会。”

“就只有一次,能让人完全信任的机会。一旦这信任被打碎了,就算你再怎么拼拼凑凑,那也全是隔阂与猜疑。”

“日子久了,就只会越来越觉得彼此面目可憎。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从来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傅淮南蜷缩着的指尖抖了一下,半天都没说话,沉默了老半天,终于把玉坠递了出来。

我没犹豫,直接就把玉坠拿了回来。

就在我拿走玉坠的那一瞬间,他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望着我。

我眼睫微微垂了下来,跟他说:“傅淮南,以后就别再联系我了。我可不想,和我的老公心生隔阂。”

前任这种东西,就该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我也没再去管他是啥反应,握着玉坠,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今天立冬,夜晚的寒风冷得直往人骨缝里钻。

我赶紧拢紧了大衣,一抬头,就看见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瞿司行正倚在车旁呢。

他那双晶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好像要看到我心底里去似的。

我也不知道咋的,没来由地就心虚了一下,朝他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经过。”他回答得可简短了,接着又补了一句,“看见咖啡厅里的人有些像你,就停下来看看。”

他扯了扯下唇,说:“没想到,还真是你。”

我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呢,他突然用手背碰了下我的手。

然后,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

“好。”我赶紧钻进车里,暖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整个人又暖和起来了。

但是,瞿司行却没有马上上车。

他往咖啡厅内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傅淮南的视线对上了。

我脑子一抽,赶紧拉住他的手,说:“外面冷,你也上车。”

他手指一僵,就好像紧张得不敢动了似的。

接着,他也不和傅淮南僵持了,弯腰上了车。

真是幼稚。

我还没开口呢,就听他冷不丁扔出一句:“你这眼光,不怎么样。”

“啥事儿啊,你就说吧。”陈琳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那说啥我都会帮你。”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之前送过傅淮南一个玉坠,你抽空找他要一下,行不?”

其实啊,我是回到家之后才突然想起来玉坠这事儿的。这玉坠可有说道了,它是姜家流传下来的传统。在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家里长辈会给两个能合二为一的玉坠。一个得自己戴着,另一个呢,是可以将来送给自己另一半的。

我曾经啊,就一厢情愿地觉着,我和傅淮南能在一起一辈子。可现在这情况,东西再留在他手里,就不太合适啦。

陈琳听完我这缘由,立马就应下了,“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下周去参加你婚礼的时候,我正好给你带过去。”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陈琳一起床,就直接给傅淮南打了电话过去。

傅淮南这几天连着被她催工作,心里正有些没好气呢,“大周末的,就算是有啥文件要签,就不能等到周一啊?”

陈琳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琳没忍住,提高了音量说:“你还在照顾许幼宁呢?你和知意都这么多年感情了,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啊?”

傅淮南满不在乎地说:“陈琳,你也是个挺成熟的人了,咋现在也跟知意一样任性了呢。我和她感情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听见这话,陈琳“哼”了一声,笑着说:“感情好?你确定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不?”这语气里啊,不自觉地就掺了些替我打抱不平的怒气。

这些年,我陪着傅淮南吃了多少苦,她们这些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眼看着事业有起色了,这傅淮南倒好,忘恩负义了。

傅淮南一听,也来了火气,大声问道:“她跟你说我们吵架的事儿了?”

“吵架?”陈琳真是没想到。人都已经跑出千里之外,都要另嫁他人了,傅淮南还能心安理得地把这当成普通吵架,还安心地陪着他那小青梅。

傅淮南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说:“不然呢,难道她还真要和我分手不成?”

陈琳张了张嘴,想骂一句“傻逼”,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下来了,只冷冷地说:“我半个小时后到许幼宁家楼下,麻烦你下来一趟。”说完,直接就撂了电话。

傅淮南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一脸莫名。他还只当是公司有啥急事呢。

半个小时后,傅淮南哄好许幼宁,还算准时地下了楼。

就见一辆红色小轿车“嗖”地疾驰而来,“吱”的一声停在了他面前。

陈琳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傅淮南面前,扬起下巴,伸出手掌,大声说道:“嘿,知意送你的那个玉坠,给我一下哈。”

傅淮南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疑惑地问:“干啥呀这是?”

陈琳撇了撇嘴,提高了音量说道:“知意说了,这玉坠啊,是她家里专门交代她送给未来另一半的东西。你俩现在都分手了,这东西还留在你这儿,多不合适啊。”

傅淮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沉甸甸的,瞪大了眼睛,提高嗓门反驳道:“分手?我都没同意呢,她分的哪门子手啊?”

陈琳白了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说:“傅淮南,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就不骂你了。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你就体面点儿吧。是你自己干出那些膈应人的事儿,那就痛痛快快地放她走。”

傅淮南一脸茫然,嘴巴微微张着,重复道:“膈应人?我干啥膈应人了?”

陈琳这下可恼了,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傅淮南,怒骂道:“不然呢?你以为你和许幼宁那点破事儿,冠上‘青梅竹马’的名义,就干净纯洁啦?全公司谁看不出来你们之间那点龌龊事儿啊。孤男寡女一起出差,回来就只报销了一间房。咱都是成年人了,你可别和我说你们俩在房里玩捉迷藏呢!”

傅淮南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重复道:“只报销一间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陈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想听他辩解什么,心想说到底知意都不计较这些了,自己身为朋友,也没啥好说的,就只想拿回玉坠,于是说道:“行了行了,你赶紧把玉坠给我。”

傅淮南紧紧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地说:“让知意自己来找我拿。”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知意和许幼宁说的不一样,不是简单地和他闹分手,知意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他要是把这玉坠还回去,可能……就真的失去她了。

陈琳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无奈地说:“她来不了了。”

傅淮南皱着眉头,满脸不信地问:“为啥呀?把你手机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他心里想着,知意现在就是要个台阶下而已,他把台阶递过去,他们肯定会像过去很多次吵架一样,很快就重归于好。

陈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不会打啊?”

傅淮南苦笑着,无奈地说:“她把我拉黑了。”

陈琳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出来。

傅淮南急得直跺脚,耐不住性子说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回家去和她说。”他感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紧紧裹挟着,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悬在半空中。

陈琳赶紧叫住他:“傅淮南……”然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又几天没回家了吧?要不然,也不会以为姜知意还在家里,像往常那么多个日子一样,巴巴地等你回家。”

一股叫恐惧的情绪在傅淮南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心慌意乱。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控制不住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轮不到你来管!”

陈琳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失控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惊讶。她皱了皱眉头,语气淡淡地说:“我没想管你。”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知意怎么对你,那都是你自找的。”话一说完,她转身就径直朝着车子走去,伸手就要拉开车门。

傅淮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急切:“知意呢?你还没告诉我,知意在哪里。”

陈琳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反正不在那个你根本不愿意回去的家里。”说完,她便钻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傅淮南站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眼神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到了玄关处,他一眼就看见了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伸手一把抓了起来,抬脚就要走。这时,许幼宁从旁边走了过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担忧地问道:“淮南,你去哪里……”

傅淮南心里正着急,被她这么一拉,顿时有些不耐烦。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松开!”那声音冰冷而决绝。

说完,他像疯了一样往外跑去,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冲向了消防楼梯。他一路狂奔,脚步慌乱,中途不小心踏空了一步,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了一跤。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爬起来,继续往楼下冲去。到了停车场,他快速钻进车里,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去。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马、马上确认,知意在家里。她只是和他闹闹脾气,等着他回去哄而已。仅此而已。

终于到了家门口,傅淮南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了进去。冲进家里的一瞬间,他原本期待的心不止没能放下来,反而悬得更高了。

家里空荡了许多,客厅里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一点生气,干净得像一个在等新主人接手的房子。他的眼睛在屋子里扫视着,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从前姜知意最喜欢的照片墙,现在空空如也,连一张和她有关的照片都没有了。

他的心脏似被什么狠狠挖空了一块,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姜知意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比客厅还要空荡几分,地面一尘不染,连一根她的头发丝都没有。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她的衣服都不见了。他又打开房间和浴室的所有抽屉,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傅淮南突然觉得,他误解姜知意了。姜知意是懂事的,懂事到连离开,都不留下任何痕迹。他有些仓皇地走出去,经过饭厅时,眼睛突然一亮,终于找到了一点姜知意没顾上带走的东西——一桶垃圾。

他缓缓蹲下去,定睛一看,桶里全是饭菜。那些饭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现在却被扔在了垃圾桶里。他心里一阵刺痛,又打开那个还没拆封过的蛋糕,看清上面的白巧克力卡片后,整个人愣住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他抱着脑袋,泪水夺眶而出,痛哭出声:“傅淮南,祝你幸福。”哪怕他混蛋到这个地步了,姜知意还在祝他幸福。

可是他在最后一通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姜知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你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不能忍一忍吗?”

“姜知意,你能不能别闹了啊!”傅淮南满脸不耐烦,提高了音量,“你非要在幼宁最需要我的时候,胡搅蛮缠吗?”

姜知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淮南心里乱糟糟的,他最后几次叫她的名字,竟然全是连名带姓的。他不禁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啊?他更想不到,知意面对这样的他,心里到底得有多失望啊。其实呢,他早该反应过来的。姜知意早就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你看啊,家里突然就换掉了那些情侣用品。原本摆在客厅茶几上的情侣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普通的杯子。还有那些冷不丁消失的小摆件,之前放在床头的那个可爱的小熊玩偶,现在也不见踪影了。还有,还有那块情侣表,他记得之前姜知意总是戴着,可现在也看不到了。

“淮南……”许幼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了起来,带着那么一丝怯意。

傅淮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怔了一下,抬头朝门口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水,他连忙狼狈地擦了把脸,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你走得太急了,我心里不踏实,怕你出事,就跟了过来。”许幼宁说着,眼睛在屋里四处打量着。

她环视了一圈家里,然后缓步走过去,努力藏着自己心里的窃喜,轻声问道:“知意姐……走了?”

“没有!”傅淮南坚定地否认,声音很是坚决,“她只是生气了,我把她哄回来就好了。”

许幼宁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淮南,其实你和知意姐,不是太适合……分了也好……”

“你闭嘴!”傅淮南破天荒地冲她咆哮起来,眼睛都红了,“她只是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而已!我会把她哄回来的!”

许幼宁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下一瞬,她的指尖狠狠掐进手心,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自己嫁给傅淮南的绊脚石。姜知意也不行。

可还没等她说话,傅淮南转身就跑了。

傅淮南一边往陈琳家的方向开车,一边心急如焚地给陈琳打电话。陈琳不接,他就坚持不懈地打,一个接着一个,手机都快被他按坏了。

直到他在单元楼下停好车,陈琳终于接了电话。

“她去哪里了?”傅淮南近乎偏执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在你家楼下,你不告诉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京市。”陈琳好言相劝,语气很是诚恳,“知意没交代我瞒着你,因为你迟早会知道。但是,傅淮南,你既然当不好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那就当一个还不错的前男友吧。”

傅淮南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合格的前男友是什么样?”

“放过她,让她好好开始新的人生。”陈琳说道。

傅淮南愣了半晌,脑袋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姜知意于他,就像是夏天的冰可乐,冬天的围巾。好像可有可无。但他又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什么东西都可以找到替代品。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世上啊,他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姜知意了。

想当年,他人生陷入一个又一个低谷,那日子别提多难熬了。可就是姜知意,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一步一步地从那些低谷里走了出来……

陈琳呢,心里头纠结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跟傅淮南说道:“我说傅淮南啊,你就算做不到那也没办法咯。知意她……要结婚啦,婚礼就在下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傅淮南想都没想,一下子就脱口而出,“知意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呢,这事儿我打死都不信。”

这些年,在傅淮南眼里,姜知意心里头啊就只有他,整天就围着他转。那婚礼可不是小事儿啊,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就算是马上找个人无缝衔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婚礼安排上啊。

电话那头,陈琳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傅淮南啊,你以前可没这么自信哟。”说完,也不等傅淮南再说话,“啪”的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心里想着,别人感情上的事儿,她还是少掺和为妙。毕竟啊,这事儿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织了个茧,把自己困在里头,怪不了别人。

傅淮南哪还顾得上多想,抬脚就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这时候,许幼宁还没走,瞅见傅淮南在收拾东西,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娇声说道:“淮南呀,你不用收拾行李啦,我……我搬过来住就成。”

她接着又说:“你这边房子宽敞,各种家电啥的也齐全。你也知道,知意那丫头讲究生活质量。后来咱们手头宽裕了,家里陆陆续续添了好多家电呢,好多家务都不用自己动手,住着多舒服呀。”

傅淮南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我和知意的家,你要是搬进来,她不气得跳脚才怪。对了,之前出差,你去报销的时候是不是把住宿费用给漏报了?”

“啊……”许幼宁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道:“应该没有吧……我,我后天上班了去公司瞅瞅。”

傅淮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啥。收拾好行李,抬脚就要出门。临出门前,他看了许幼宁一眼,说道:“你还傻站着干啥呢?”

许幼宁心里那个气啊,都快冒烟了,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要去出差吗?我陪你去吧。”

傅淮南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需要。”

许幼宁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大声问道:“那你去干啥?你是不是要去找她啊?傅淮南,你难道忘了从前对我的承诺啦,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我回到家的这几天啊,除了睡觉的时候,我妈几乎就没离开过我身边。她陪着我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地确定婚礼细节,那叫一个事无巨细。我妈还老是念叨着:“闺女啊,这可是你一生一次的婚礼,必须得让你满意才行。”

这天呢,瞿家叔叔阿姨还有瞿司行都来家里做客了,还带了好多贵重的礼品。瞿阿姨笑眯眯地把一只满翠玉镯套在我的手腕上,笑着说:“闺女啊,我现在就盼着你快点嫁进我们家,好替我管管司行这小子。”

“哎呀,这家伙,一天天的,身上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听到这话,我一下子脸就热乎起来了,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下意识就往瞿司行那边瞅了一眼。嘿,他呀,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淡模样,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心里有点发慌,手在底下捏了捏手心,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阿姨,瞿总他……”

这“瞿总”俩字一冒出来,好家伙,几个人全把目光投我这儿了。就连瞿司行本人,也把眼神转了过来。瞿司行脸上的表情呀,我都有点看不透,似笑非笑地说:“姜小姐确实很有联姻的自觉。”

“死孩子!”瞿阿姨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知意这是害羞了,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别在这儿瞎咧咧。”

我这脸呀,更热得不行了,感觉都能煮熟鸡蛋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还好,没一会儿佣人就过来招呼开饭了。

在景城的时候,我在酒桌上那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赔着笑脸讨好别人,累都累死了。可在家里就不一样啦,我就只需要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吃饭就行。跟我一样认真吃饭的,还有瞿司行。

我这次回来呀,让我妈发现我胃不好。她昨天非要拉着我去看老中医,又是抓药,还弄了一堆药膳方子。这两天每次吃饭前,我都得先喝那药膳,味道怪怪的,但为了胃,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吃完饭,瞿阿姨他们坐那儿喝了一会儿茶,就起身说要告辞了。可临上车前,瞿阿姨突然看向我,笑着说:“这会儿时间还早呢,知意待会儿没什么事吧?让司行带你出去逛逛,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我……”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点打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不知道瞿……瞿司行有没有时间。”

“他有,他要是敢说没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他。”瞿阿姨交代了几句后,就合上了车门。那黑色的宾利“嗖”地一下就开走了,把瞿司行留在了我家院子里。

瞿司行用他那双黑眸瞅着我,薄嘴唇轻轻动了动,问:“出去逛逛?”

“嗯,好。”我心想,既然以后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那早点熟悉熟悉也挺好的。我赶紧回家拿了车钥匙,和他一起钻进车里,开车出门了。

这时候,华灯初上,京市的夜景那叫一个好看啊,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的。瞿司行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灯光这么一照,都柔和了不少,看着还挺帅的呢。车里的气氛呀,莫名地就很和谐。

“姜知意,”他突然开口叫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他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事儿。过了老半天,他才接着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那沁凉的嗓音里,我隐隐约约还能听出那么几分幽怨。

刚好到红灯了,我踩下刹车,脑袋里开始回想,嘴里念叨着:“大概是以前逢年过节见过?”接着,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这人忘性大,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没说对,瞿司行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我特意问过他的意见,“咱们去广场咋样?本地人吃完晚饭,好多都去那儿消遣时间呢。”他点了点头,我这才把车开到了广场。

哇塞,这广场可太热闹啦!老人小孩的声音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就跟一群欢快的小鸟似的。在景城的秋天,我还真很少能感受到这种热闹劲儿。

我和他并肩散着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呢,突然有个小男孩埋头就朝我冲过来。哎呀妈呀,可把我吓了一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将我带进怀里,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扶住了男孩。

我靠在他怀里,就感觉他指尖凉飕飕的,可怀里却暖烘烘的,就像个小火炉一样。

这时候,男孩的妈妈匆匆跑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声道谢又道歉,“谢谢谢谢,对不起啊,这熊孩子,毛毛躁躁的,撞到你媳妇儿没有?”

哎呀,我一听这话,又一阵脸热,感觉自己的脸都能煮熟鸡蛋了。瞿司行却淡笑着说,“没事,没撞到我媳妇儿。”

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可奇怪了,却没有太重的京市口音,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的,那声音就跟播音员似的,好听极了。

待母子二人走远,我仰头看向他,笑着说,“谢谢你啊,反应可真快。”

他挑了挑眉,打趣道,“不叫瞿总了?”

我有点悻悻的,嘟囔着说,“我听瞿阿姨叫你司行,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他轻轻挑眉,不太满意地说,“……暂时可以。”

我一听就来劲儿了,问道,“什么叫暂时可以?难道以后还不让我叫啦?”

我话音刚落,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皱了皱眉,接通电话,问道,“喂,哪位?”

“知意……是我。”那头,传来我几乎不用辨认,就能听出来的熟悉嗓音。我无声地吸了口气,冷冷地问,“什么事?”

“我想见见你。”他急切地说。

“我不在景城了。”我看了眼身侧身姿挺拔的男人,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傅淮南,我们也不适合再见面了。”

“我知道。”傅淮南仿佛没听见我后面那句话,执着地说,“我刚到京市,知意,我们之间有误会,需要当面说清楚。”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语气坚定地说。我向来不喜欢游移不定。当初选择了他,即便家里反对,我也没有犹豫过。如今,选择了回来,那也不会再回头。既然如此,那我和他,就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误会也好,什么都好,都不重要。

傅淮南却不讲理,耍赖道,“你不见我,我就一直待在京市。”

“随你。”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完电话,就见瞿司行突然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我一看,这可是我初中时的最爱啊!那时候每天放学都要买一串,美滋滋地吃着回家。这些年,我非常努力地做一个大人,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早就不会再去买了。

从小到大,也没人给我买过糖葫芦呢。

我接过糖葫芦,连忙道谢,正打算狠狠咬上一口,就听见瞿司行在旁边叮嘱我:“这山楂可酸着呢,你胃不好,少吃几口,就尝个味儿,消消食就行了哈。”

我微微一愣,满脸疑惑地问他:“你咋知道我胃不好呀?”要知道,我妈都是昨天才晓得这事儿呢。

瞿司行淡淡地说:“你喝的药膳里,全是养胃的药材,我能看不出来嘛。”

我心里有些诧异,回想起晚上在饭桌上,他好像就顾着吃饭,没咋说话呀。没想到,他还挺细心,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我咬了一口糖葫芦,嘴里嘟囔着:“哟,还挺细心的嘛。”

瞿司行一点也不谦虚,点点头说:“那还行吧。”

我心里一直担心他问我刚才那通电话的事儿,好在啊,一直到晚上他送我回到家,他都没提这茬儿。其实吧,也不是怕他问,就是我还没想好咋跟他说呢。我跟他都还不太熟,这时候要是提前男友,不管咋说,感觉都像给以后的婚姻生活埋了个雷。

第二天,我回家后头一回没能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我妈直接冲进我房间,一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着急地说:“乖,先别睡啦,你今天必须得去试妆了,可不能再拖啦!”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妈,我好困啊……”回家之后,精神一放松,再加上这秋天的,每天我都睡不醒。

我妈一看我这样子,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劝我说:“你难道不想在婚礼上漂漂亮亮的呀?这个化妆师,可是你瞿阿姨想方设法才约上的,人家本来都没档期呢。”

我一听,立马清醒了一些,弱弱地说:“想,那还是想的……”说完,我就爬起来去洗漱了。

这试妆啊,远比我想象中复杂多了。婚礼当天,加上婚纱,我妈和瞿阿姨一起给我选了六套礼服。这就意味着,妆造得改六次呢。怪不得我妈说啥也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不然一天根本试不完。

试妆试到一半,我妈突然接到瞿阿姨的电话,然后着急地跟我说:“闺女,瞿阿姨说伴手礼出了点岔子,我得去跟她一起重新敲定一下,你在这儿接着试哈。”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我试完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暮色四合的。我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正准备上车呢,左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知意。”

这声音太熟悉了,可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要是非说有啥感觉,那就是抵触。我转身一看,哟,是傅淮南。明明才十天不到没见,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傅淮南,你这样真挺没意思的。”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呀,总不能因为以前对他有过感情,就理所应当地围着他转吧。他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对我嗤之以鼻,光明正大地陪着别人。现在我决定离开了,他朝我招招手,难不成我还得屁颠屁颠地回去?我才不干呢。

我不知道别人咋样,能不能做到那个地步哈。反正我是做不到。

傅淮南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像生怕他这一眨眼,我就又没影了似的。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说:“哎,旁边有家咖啡厅呢,我请你去喝杯咖啡呗?”

“行啊。”我心里就想着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拉倒。

到了咖啡厅,点完咖啡后,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那表情,好像完全不敢相信似的,问道:“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没错。”我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我是要结婚了。所以啊,傅淮南,不管咱俩之间是有啥误会,也不管你和许幼宁到底啥关系,都不重要了,无所谓了。”

他听了我的话,错愕地看着我,那眼睛啊,慢慢地就红了起来。他着急地说:“你就是为了结婚才这样的吗?我也能和你结婚啊,咱现在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好不好?”

我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一看我这样,更急了,声音都带着点儿颤音:“而且,你咋能说无所谓就无所谓呢?知意,咱俩在一起六年了,整整六年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笑了。这个问题啊,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不知道在我脑子里转了多少遍。每一次我都想着,傅淮南啊傅淮南,整整六年的感情,你咋能这么不当回事儿呢?可现在啊,我连问他的心思都没了,更不在乎他会咋回答。

傅淮南看我笑了,懵了一下,问道:“你笑啥呢?”

“我笑你虚伪。”这时候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了,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傅淮南,咱都是成年人了,不管你和许幼宁之间是啥关系,你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你至少是精神出轨了。”

“是你先在这段感情里摇摆不定的,是你先不把过去的六年当回事儿的。”

“你现在还有啥资格这么质问我啊?”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然后又重新看向他,他那脸色啊,都有些苍白了。我接着说:“而且,你没忘了当初为啥追我吧?”

“傅淮南,就连我一直以为的你的深情,原来不过是因为我像另一个人。”

我这话一出口,就看见傅淮南脸上闪过数不清的惊慌。他突然伸手就想抓我,那模样啊,就像个落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着急地说:“知意,我没有!我……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但后来和你在一起后就没了!知意,是谁告诉你的,我他妈去把这王八蛋揍一顿!”

我躲开了他的动作,心里就想着赶紧把这段关系彻底断了。我出口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傅淮南,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着,我把他从黑名单里短暂拉了出来。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把许幼宁那天晚上发给我的聊天截图,一张一张地全都发给了他。

他每看一张截图,那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一分,脸上的血色就像是被谁一下子抽走了似的。

每张截图,就好像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只有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呢,心里头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就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说道:“玉坠带了吗?陈琳说你不肯给她。”

不等他说话,我又接着堵他的后路,“要是没带的话,等你回景城了给我发个顺丰也行。”

“知意……”他声音都哑得不成样子了,用那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傅淮南。”我眨了眨眼睛,跟他说道,“人和人之间,从来就只有一次机会。”

“就只有一次,能让人完全信任的机会。一旦这信任被打碎了,就算你再怎么拼拼凑凑,那也全是隔阂与猜疑。”

“日子久了,就只会越来越觉得彼此面目可憎。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从来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傅淮南蜷缩着的指尖抖了一下,半天都没说话,沉默了老半天,终于把玉坠递了出来。

我没犹豫,直接就把玉坠拿了回来。

就在我拿走玉坠的那一瞬间,他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望着我。

我眼睫微微垂了下来,跟他说:“傅淮南,以后就别再联系我了。我可不想,和我的老公心生隔阂。”

前任这种东西,就该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我也没再去管他是啥反应,握着玉坠,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今天立冬,夜晚的寒风冷得直往人骨缝里钻。

我赶紧拢紧了大衣,一抬头,就看见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瞿司行正倚在车旁呢。

他那双晶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好像要看到我心底里去似的。

我也不知道咋的,没来由地就心虚了一下,朝他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经过。”他回答得可简短了,接着又补了一句,“看见咖啡厅里的人有些像你,就停下来看看。”

他扯了扯下唇,说:“没想到,还真是你。”

我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呢,他突然用手背碰了下我的手。

然后,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

“好。”我赶紧钻进车里,暖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整个人又暖和起来了。

但是,瞿司行却没有马上上车。

他往咖啡厅内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傅淮南的视线对上了。

我脑子一抽,赶紧拉住他的手,说:“外面冷,你也上车。”

他手指一僵,就好像紧张得不敢动了似的。

接着,他也不和傅淮南僵持了,弯腰上了车。

真是幼稚。

我还没开口呢,就听他冷不丁扔出一句:“你这眼光,不怎么样。”

热点资讯

推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