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畔的黑色玄武岩,拿破仑的雄心与学者的执念,一块石碑如何解开千年谜团

发布日期:2025-11-22 点击次数:107

01

1799年7月,埃及,罗塞塔港口。

这是一个足以将人烤干的季节,尼罗河三角洲的空气黏稠而滚烫,仿佛凝固的金色蜂蜜。法国远征军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初抵埃及时的新鲜与亢奋,只剩下对酷热、沙尘和无尽劳役的麻木。

在尼罗河西岸一个名为朱利安堡的残破要塞,工兵中尉皮埃尔-弗朗索瓦·布夏尔(Pierre-François Bouchard)正烦躁地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混杂着沙粒的汗珠刺得他皮肤生疼。

他的任务是监督士兵们加固这座破败的马穆鲁克时期堡垒,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奥斯مان和英国舰队。士兵们挥舞着十字镐和铁锹,咒骂声、喘息声与金属撞击石块的刺耳声响混杂在一起。

「快点!天黑前必须把这段墙基挖好!」

布夏尔对着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士兵吼道,声音沙哑。他们正在拆除一段旧墙,以便为新的防御工事打下更深的地基。

突然,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与敲碎普通砖石的声音截然不同。一个名叫迪迪埃的年轻士兵感觉自己的铁锹仿佛撞上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铁板,震得他虎口发麻。

「中尉!这里有东西!」

迪迪埃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的欣喜,这或许意味着可以暂时停下这该死的苦役。

布夏尔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心里并没当回事。在埃及的土地上,挖出些残砖断瓦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东西?一块大石头吗?搬开它,别耽误工夫。」

「不,中尉,这东西很平整,上面……上面好像有刻痕!」

这句话让布夏尔心中一动。作为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的工程师,他也是拿破仑组建的“科学与艺术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他知道,总司令官拿破仑·波拿巴对埃及的古老文明有着近乎狂热的兴趣。这次远征,不仅带来了数万名士兵,更带来了一个由167名顶尖学者组成的庞大团队,他们的任务就是记录、研究和“拥有”这片古老土地上的一切。

布夏尔蹲下身,让士兵们小心地清理掉周围的泥土和碎石。随着清理范围的扩大,一块巨大的黑色石板逐渐显露出它的轮廓。

它不是埃及常见的石灰岩或砂岩,而是一种质地坚硬的黑色玄武岩,在灼热的阳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石板已经残破,呈不规则的形状,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平整的表面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文字。

最上方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图案,由各种鸟、蛇、人和几何图形组成,神秘而优美。布夏尔立刻认出,这就是传说中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神圣体。

中间部分是一种更为潦草的连笔字,像是某种速记符号,他猜测这可能是埃及的世俗体文字。

而最下方,也是保存最完好的一部分,则是他无比熟悉的古希腊文。

布夏尔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不是语言学家,但他具备一个军官和工程师的敏锐直觉。三种文字出现在同一块石碑上,这绝非偶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他:如果这三种文字记录的是同一篇文献……那么,最下方的希腊文,岂不就是一把能够打开古埃及文明大门的钥匙?

千百年来,无数人面对着神庙和方尖碑上那些神秘的象形文字,如同仰望无法解读的天书。它们是一个伟大文明的最后遗言,却无人能懂。而现在,这把钥匙,很可能就握在他的手中。

「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布夏-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小心地把它完整地挖出来,一点都不能再损坏!快,去拿工具和垫子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中尉为何对一块破石头如此紧张。但他们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这块高约一米多,宽七十多公分的石碑被完整地抬出地基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它沉甸甸的分量,那不仅是石头的重量,更是一种来自遥远历史深处的重量。

布夏尔用手轻轻拂去石碑表面的最后一层沙土,他的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刻痕,仿佛在与数千年前的古人对话。他知道,他发现的不仅仅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失落世界的希望。

他立即命令将石碑运往临时指挥部,并亲自起草了一份紧急报告,派快马送往开罗,呈交给拿破仑本人。

报告的结尾,他用颤抖的笔迹写道:

「此物之重要性,或将远超我们此次远征所能获得的一切战利品。」

02

开罗,法军总司令部。

拿破仑·波拿巴,这位年仅三十岁的总司令官,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埃及地图前。他的目光并未聚焦于军事部署,而是投向了那些标注着古代遗迹的地点——吉萨、卡纳克、卢克索。

征服埃及,对他而言,军事上的胜利只是手段,他真正渴望的是征服这里的文明。他要像亚历山大那样,将自己的名字刻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让法兰西的荣耀与金字塔的光辉并存。

当布夏尔的报告和石碑的拓片被呈送到他面前时,他立刻召集了“科学与艺术委员会”的负责人。

「先生们,看看这个。」

拿破仑将拓片在长桌上展开,他那双著名的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学者们围了上来,当他们看清拓片上的三种文字时,现场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叹和议论。

「天哪!是希腊文!我们可以完整地阅读它!」

「这意味着,我们终于有了一份可以对照的样本!」

「这是自文艺复兴以来,对古代文明最伟大的发现!」

拿破仑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当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石碑安全运抵开罗,并将其命名为“罗塞塔石碑”,以纪念它的发现之地。

他指示,必须立刻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对石碑上的希腊文进行翻译,并开始尝试破解那两种神秘的埃及文字。

「法国,」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学者们说,「不仅要成为欧洲的军事主宰,更要成为世界文明的灯塔。解开古埃及之谜的荣耀,必须属于法兰西。」

然而,历史的走向,从不由任何一个英雄的意志所决定。

就在法国学者们对罗塞塔石碑的研究刚刚起步之时,战局发生了逆转。纳尔逊率领的英国舰队在尼罗河口海战中摧毁了法国海军,拿破仑的远征军成了一支被困在埃及的孤军。

1801年,英军和奥斯曼帝国军队在亚历山大港登陆,法军战败投降。

在签署投降协议《亚历山大协定》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谈判桌上爆发了。英方代表明确提出,法国在埃及期间发现和收集的所有古物、文献和研究成果,都必须作为战利品移交给英国。

法国的学者们闻讯后群情激愤。

负责保管罗塞塔石碑的法国将军雅克·德·梅努(Jacques-François de Menou)是一个固执且有几分学究气的人。他将石碑藏在自己的住处,并对外宣称:

「这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们可以夺走我所有的装备,但休想碰这块石头!除非你们杀死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然而,个人的抗争在国家利益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英国方面态度强硬,他们深知这块石碑的价值。最终,在英军的武力威胁下,法方被迫妥协。

在一个阴沉的下午,罗塞塔石碑被用厚厚的毯子包裹着,从梅努将军的住处抬了出来。法国学者们站在街道两旁,许多人眼中含着泪水,沉默地注视着这块本应属于法兰西荣耀的石碑,被英国士兵装上马车。

这不仅仅是一件战利品的移交,更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拿破仑宏伟的“东方之梦”的破灭,也象征着破解古埃及文明的钥匙,从法国人手中滑落。

石碑被运往伦敦,并于1802年正式入藏大英博物馆,陈列在四号展厅最显眼的位置。它成为了大英帝国战胜法国的象征,每天接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的瞻仰。

消息传回法国,整个学术界都感到了巨大的屈辱。

然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英国人之前,率先破解石碑上的秘密。这场关于古代文明的破译竞赛,已经演变成了英法两个帝国之间的另一场战争,一场在书斋和纸笔间进行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03

法国,格勒诺布尔市。

当罗塞塔石碑在伦敦引起轰动时,一个名叫让-弗朗索瓦·商博良(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的11岁男孩,正在当地的学校里,展现着他与生俱来的语言天赋。

商博良出生于一个书商家庭,对书籍和文字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他瘦弱、敏感,不喜与同龄人玩耍,最大的乐趣就是沉浸在父亲书店里那些散发着墨香和旧纸味道的古籍中。

到11岁时,他已经能流利地阅读拉丁文和希腊文,这让他的老师们惊叹不已。学校破例允许他开始学习更深奥的古代语言:希伯来语、叙利亚语、迦勒底语。

1803年,商博良的人生迎来了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他结识了时任伊泽尔省长的约瑟夫·傅里叶(Joseph Fourier)。这位大数学家正是当年跟随拿破仑远征埃及的学者之一。傅里叶对这个语言天才少年青睐有加,经常邀请他到自己的府邸做客。

一天,傅里叶将商博良带进自己的书房。书房里堆满了从埃及带回来的各种藏品:莎草纸文献的残片、神庙的拓印,以及各种雕像的素描。

「孩子,来看看这个。」

傅里叶指着墙上一张巨大的拓片,那正是罗塞塔石碑的精确复制品。

「你看得懂最下面的文字,对吗?」傅里叶问。

「是的,先生,这是希腊文。」商博良毫不费力地回答。

「那么,上面这两种呢?」

商博良的目光被那些奇特的符号深深吸引了。那些鸟、蛇、人像和各种几何图形,仿佛一个个拥有生命的精灵,在对他诉说着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故事。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他诚实地回答,但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但它们太美了,它们一定有自己的意义。」

傅里叶看着男孩专注的神情,微笑着说:

「这,就是古埃及的文字。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读懂它。那个能读懂它的人,将会为世界打开一扇通往失落文明的大门。」

商博良久久地凝视着拓片,他的小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描摹着那些符号的形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一种命中注定的召唤,在他的内心深处升腾。

他抬起头,用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坚定语气对傅里-叶说:

「先生,总有一天,我会读懂它们的。」

从那天起,破解古埃及象形文字,成为了商博良一生的奋斗目标。这不再是孩童一时兴起的幻想,而是一个天才为自己选定的命运。

他开始疯狂地学习一切与埃及有关的知识。他意识到,要理解一种死亡的语言,必须找到它的后裔。经过研究,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种当时仅在埃及基督教堂仪式中使用的语言——科普特语。

他坚信,这种语言就是古埃及语的“活化石”。于是,他像一个疯子一样投入对科普特语的学习,他不仅学习语法和词汇,甚至坚持用科普特语写日记,用科普特语思考,直到自己能够像一个真正的科普特人那样运用这门语言。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英国,另一位天才学者也已经在这场破译竞赛中取得了先机。

他就是被称为“英国最后一位无所不知的人”的托马斯·杨(Thomas Young)。杨是一位物理学家、医生和语言学家,他在光学领域的研究足以让他名垂青史,但破解埃及象形文字的挑战同样吸引着他。

与商博良不同,杨的破译方法更像一个物理学家。他通过精确的统计和对比,在1814年率先取得了一个关键性的突破。他发现,石碑上一些被椭圆形边框(后来被称为“王名圈”或“象形茧”)圈起来的符号,似乎对应着希腊文中提到的国王名字“托勒密”(Ptolemaios)。

通过对比,他成功地为“托勒密”这个名字中的几个符号标注了正确的读音。这是人类第一次,为沉寂了近两千年的埃及象形文字,赋予了声音。

托马斯·杨的研究成果发表后,在欧洲学术界引起了巨大震动。所有人都认为,英国人即将赢得这场竞赛,而法国的那个年轻人商博良,似乎已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消息传来,商博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仔细研究了杨的方法后,发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杨虽然正确地识别了几个符号的读音,但他固执地认为,象形文字只有在书写外国统治者名字时才会使用表音符号,其本质依然是纯粹的象形表意文字。

商博良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结论是错的。一个如此成熟复杂的文字系统,不可能只用图画来表达思想。它一定有更复杂的规则。

他陷入了瓶颈,多年来的研究似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很近,但始终无法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04

长达二十一年的智力长跑,几乎耗尽了商博良的全部心血。

他像一个孤独的登山者,攀登着一座无人能企及的险峰。期间,他经历了贫困、疾病、学术界的质疑和竞争对手带来的巨大压力。支持他走下去的,唯有少年时代立下的那个誓言。

他广泛涉猎各种古代文字系统,试图从其他文明的智慧中寻找灵感。他注意到,遥远东方的中国汉字,其演变过程极为独特。

汉字起源于象形,但很早就发展出了形声、指事、会意等复杂的造字法,尤其是形声字,用表意的部首和表音的声旁相结合,创造出了无穷无尽的文字。

「难道,古埃及的文字也是如此?」

这个念头让商博-良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他开始重新审视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符号,试图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理解它们。

他假设,这些符号可能同时扮演着三种不同的角色:

第一,作为“表意符号”,直接描绘事物本身。例如,一个画着太阳的符号,就表示“太阳”。

第二,作为“表音符号”,代表着某个特定的发音,就像字母一样。

第三,作为“部首”或“限定符号”,本身不发音,但用来限定前面符号的意义范畴,以区分同音词。

这个“三位一体”的理论框架,像一道光,照亮了重重迷雾。

19世纪20年代初,他得到了来自埃及阿布辛贝神庙的一份新的铭文拓片。在这份铭文中,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王名圈。

王名圈的开头是一个太阳的图形。商博良立刻想到了他烂熟于心的科普特语,“太阳”的发音是“Ra”。

王名圈的末尾,是两个相同的符号,这个符号他在“托勒密”(Ptolemaios)的名字里见过,知道它的发音是“s”。

那么,中间那个由三个锄头组成的符号,发音应该是什么呢?

他苦苦思索,将所有已知的科普特语音节都尝试了一遍。突然,一个音节跳入他的脑海:“mes”。

Ra - mes - s … 拉美西斯!

古埃及最伟大的法老之一,拉美西斯的名字,就这样在他的笔下复活了!

商博良激动得浑身颤抖。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他立刻找出了另一个熟悉的王名圈。这个王名圈的开头是一个“朱鹭”的形象,这是智慧之神“透特”(Thoth)的象征。末尾同样是那个发“s”的符号。中间的符号,他推测发音是“mes”。

Thoth - mes - s … 图特摩斯!

又一位著名法老的名字被成功解读!

这连续的成功证明了他的理论框架是完全正确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并非单纯的图画,也不是单纯的字母,而是一个由表意、表音和部首三种符号构成的,精妙绝伦的复合系统。

他终于找到了那把失落已久的钥匙!

1822年9月14日,商博良拿着自己的研究笔记,冲出他位于巴黎的简陋公寓,一路奔向他的哥哥雅克-约瑟夫的办公室。

他冲进门,将手中的纸张撒向空中,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一句:

「Je tiens l‘affaire!」(我成功了!)

话音未落,这个为破解埃及文字而燃烧了自己半生的天才,便因极度的激动和长期的疲惫而昏倒在地,整整昏迷了五天。

当商博良从昏迷中醒来,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而另一个时代,由他亲手开启。他所揭示的,不仅仅是一种文字的语法规则,而是整个古埃及文明的灵魂。那些沉睡在神庙、墓穴和莎草纸上的历史、宗教、诗歌和日常生活,都将因为他的发现而重新开口说话。他系统地整理了自己的发现,编纂出了第一本《埃及语法》和《埃及象形文字词典》,为后世的埃及学研究铺平了道路。他最终证明,罗塞塔石碑上的三种文字,从上到下分别是:神圣体(Hieroglyphic,用于神庙铭刻的正式文字)、世俗体(Demotic,日常书写的草书)和古希腊语。它们记录的是同一份文件,这使得破译成为可能。而那份文件,那个让孟斐斯的僧侣们大费周章,用三种文字镌刻在坚硬玄武岩上的内容,又究竟是什么呢?当完整的译文最终被公之于众时,人们才发现,这块见证了帝国兴衰、承载了学者毕生心血的伟大石碑,其最初的内容,竟是一封写给国王的感谢信。

05

公元前196年,埃及,孟斐斯。

年仅13岁的国王托勒密五世刚刚完成了他的加冕典礼。这位年轻的法老所继承的,是一个并不安稳的王国。

他的父亲托勒密四世统治晚期,由于宫廷腐败和对外战争失利,导致埃及内部叛乱四起,尤其是在南部地区,持续的战乱让整个国家元气大伤。

托勒密五世登基时,王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然而,这位少年国王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政治智慧。在他的摄政大臣的辅佐下,他颁布了一系列旨在稳定局势、收拢人心的法令。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针对势力庞大的祭司集团。

为了安抚在战乱中利益受损的祭司们,托勒密五世宣布,免除神庙长期拖欠国家的各项税款,并慷慨地向神庙赐予了大量的土地和金钱。

他还下令修复在战乱中被毁坏的神庙,并重申了祭司集团在国内享有的各种特权。

这些举措,极大地赢得了全国祭司的好感。为了表达对这位年轻法老的感激与效忠,孟斐斯城的最高祭司会议决定,为托勒密五世立碑颂德。

他们召集了最高明的书吏和工匠,用最华丽的辞藻起草了一篇法令,详细记述了法老的功绩,并将他的恩典广布天下。

法令中写道:

「他,是太阳神‘拉’的儿子,是‘普塔赫’神所钟爱的人。他登基为王,如同其父之位的荷鲁斯……他为埃及带来了秩序,他的心对众神充满虔诚。为此,众神赐予他胜利、力量与生命……」

为了让帝国境内所有阶层的人都能看懂这份法令,祭司们决定,用三种文字将其镌刻在坚硬的黑色玄武岩石碑上,并竖立在埃及的每一座重要神庙里。

这三种文字分别是:代表神圣与传统的“神圣体”,供祭司们阅读;代表日常行政文书的“世俗体”,供官员们阅读;以及代表统治阶层语言的“希腊语”,供马其顿后裔的统治者们阅读。

他们不会想到,这个出于政治目的的举动,竟在无意中,为两千年后的世界,留下了一把解开他们整个文明的钥匙。

他们更不会想到,这些为了颂扬法老不朽功绩而立的石碑,绝大部分都会在后来的岁月里被摧毁、被遗忘。只有其中一块,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用作了一座要塞的建筑材料,埋入地底,躲过了战火与时间的侵蚀。

直到1799年,它被一群异国士兵的铁锹敲响,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踏上了一段连接起古代埃及、法兰西帝国、大英帝国和一个语言天才的传奇旅程。

罗塞塔石碑,这块诞生于政治献媚的文书,最终超越了它自身的时代和意图,成为了人类智力史上的一座丰碑,一个关于发现、竞争与执念的不朽传奇。

如今,它静静地矗立在大英博物馆的玻璃罩后,身上承载着托勒密五世的仁政、拿破仑的雄心、法国学者的屈辱、托马斯·杨的智慧,以及商博良那燃烧的一生。

它不再言语,但所有人都听得懂它的故事。

【参考资料来源】

《罗塞塔石碑》,R.B. 多金斯著,商务印书馆《埃及考古学》,让·韦尔库特著,上海人民出版社《破解罗塞塔石碑》,约翰·雷著,大英博物馆出版社《商博良传》,让·拉克朗著,巴黎出版社《拿破仑在埃及》,保罗·斯特拉森著,企鹅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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